那天寒浞並沒有再說什麼,他不管遇到什麼情況總是能很快地沉著應對。我的離開並沒有造成部落的混亂,他和純狐以一貫的神賦予的特權讓部落所有人相信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他們甚至安排了盛大的餞行儀式,我雖然極力地反對,但還是有眾多的長老和族人送我們很遠。晏龍、豎亥、大章、吉光、奚伯當然與我同行,逢蒙一再堅持和我走,我也隻好同意了。純狐沒再特意囑咐什麼,我們都知道,夫妻的名份到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這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解脫。隻是我倒是有一種負罪感,不過隨著她注視的目光漸漸遠去,負罪感也就慢慢地消失了。而我完全不知道這目光裏蘊含的怨恨有多麼強烈。

我們先沿著河岸往北走,準備走到陵陽河的源頭——亶爰山。翻過亶爰山,再往西走,不知要走多遠才能到靈山。總之這將是一個漫長的旅程,我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還好現在我們有幾匹健壯的駿馬,飛奔起來分外的叫人興奮。最初我們甚至有些驚慌失措,像從木籠裏逃出的山兔,隻顧拚命地逃向野外。當我們確信被關押的地方已經足夠遠了,仿佛才從危險中解脫出來,長籲一口氣,放緩了匆忙的步伐。

“嗨,夥計們,我怎麼感覺我們是在逃命!”吉光在馬上搖晃著身子叫道,顯然他有些坐不穩了。然後勒住馬,跌落在草地上舒服地大叫著。大家也隻好停下來,紛紛下馬休息。

天空藍的透明,幾片薄薄的白雲懶散地飄浮著。在河邊喝飽了水,我們便躲進不遠的一處樹林裏。就這樣我們走走停停,一路上說笑著享受著快樂的旅程。有一天我們打到一隻肥大的麋鹿,我們美美地大吃了一頓。剩下的肉,我們割成一塊一塊的,這樣幾天都不愁沒有東西吃了。

每天傍晚,我都會教逢蒙射箭。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在這方麵顯然有極高的天賦。如果他的臂膀有足夠的力量,相信他能射中他能看到的一切。

並不是每天都豔陽高照,有時大雨會一連兩三天,河水上漲,我們不得不躲開它跑到山崗上去,找一個不知道什麼野獸居住的洞等到雨停再走。這樣當然會遇到危險。一次我們就和一隻大虎遭遇,所幸隻有一隻,在我們的高聲呐喊中,大虎轉身遁去。如果不是為了填飽肚子,我們是沒有必要射殺它的。況且它還落荒而逃呢。

在許多天以後,我們發現河水漸漸地變成黑色的了。然後我們遇到了一些人。這是在離河岸較遠的一座黑色山崗上。他們雖然和我們一樣披發紋身,但讓我們吃驚的是,他們身體是黑色的,而腿卻如火炭一樣的紅。從他們凶惡並有些慌張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來,他們對我們一行人充滿了敵意和警惕,就像一群山獾中出現幾隻狼。他們語言有些難懂,但還是從個別人那裏聽明白他們這個部落的情況。這座山叫黑都山,山裏的岩石都是黑色的。在他們的帶領下,在山後我們看見一個巨大的圓坑,周圍堆滿了黑得發亮的石頭。一群人赤裸著身體像不知疲倦的螞蟻,不停地挖掘、搬運。奇怪的是,這些石頭並不像普通石頭那樣堅硬,稍用力敲擊,便碎成更小的塊。他們覺得這是寶物。所以不停地采挖,以至於身體都變成黑色的了。他們給我們演示了這種黑色石頭的神奇之處,它們可以燃燒並經久不息。他們說這是神火,是神賜給人間的火種,有了它們,人間即使失去太陽也不用恐懼。

他們的酋長本身強壯的就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岩石。如果不仔細分辨你分不清他的五官形狀,隻有等他咧嘴說話時或仰天大笑時,才露出鮮紅的舌頭和白得有些刺目的牙齒。雖然看上去很恐怖,可在消除最初的敵意後,他對我們還是相當友善的。

在參觀完令他驕傲的領地後,他給我們安排了豐富的晚宴。一時間上了許多大塊燒烤過的肉,聞上去讓人無法抑製住肚子焦急的鳴叫。我們毫不客氣地大吃起來。

“鳳族的勇士們,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們吧?”酋長不等我們回答,接著說:“這裏是上天諸神藏在人間的寶藏,無意中被我們發現,也許這就是神的安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