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言了然般地笑了笑,看不出難過與否。沒有表明他自己內心裏麵最真實的想法,也沒有批判怪罪,隻是對當初的事情閉口不談。
讓寧楚楚感覺夜闌對她說的那些傅斯言的事情,是另一個人做的。
“哦,對了,剛才是你照顧的我嗎?”他狀似隨意談起,“可以再給我一杯水嗎?謝謝。”
想起剛才的事情她的臉,突然有些紅了,“你剛才聽到什麼了嗎?”
“聽到什麼?”他皺眉看著她,沒有正麵回答隻是說:“還是說我是錯過什麼了嗎?”
寧楚楚隻覺得自己現在還是不要在多說話了,多說多錯,她否認道:“沒……”
起身給剛才已經洗幹淨了的杯子裏麵重新倒了一杯水,遞給傅斯言,傅斯言看著她遞過來的一杯水,眼內閃過一陣幽光,伸手接了過來,想將身子直立起來喝水,臉上的表情突然扭曲起來,一杯水顫顫巍巍灑了不少出來。
寧楚楚連忙將傅斯言的手裏麵的杯子拿了過來,歉疚道:“對不起,都是我忘記了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
“可能又要繼續麻煩你了,我現在這樣連水都沒有辦法喝……”傅斯言揚起虛弱的笑容,“不過如果你不方便的話,幫我叫一下護士過來也可以。”
寧楚楚看的心疼,也沒有推辭,畢竟剛才就有給他喂過‘水’,現在拒絕反而有些矯情了,“沒事兒,我扶你起來。”
像剛才一樣,扶了傅斯言半坐著,這個姿勢令兩個人挨得極近,不可避免有些接觸,而這些不可避免的接觸令寧楚楚的動作有些僵硬。
她私底下偷偷想過很多次兩個人重逢時候的場景,卻沒有想過真正見麵的時候會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她以為傅斯言會問她當初為什麼離開,會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而別。
而那個時候的傅斯言必定是更加意氣風發,更加清秀俊朗,如同芝蘭玉樹,隻能夠讓別人遙遙遠望。
但是呢?真實的場景卻是傅斯言虛弱地躺在床上,醒來之後連喝水都要別人替他完成,臉上一片虛弱,就算寧楚楚在心裏再怎麼告訴自己,要淡定,可是還是被傅斯言那個虛弱的笑容將心裏的漣漪又重新攪了一遍。
一杯水喝完之後,寧楚楚重新扶著傅斯言躺好,不自覺地將聲音放柔,“還要什麼嗎?”說完後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看著傅斯言現在的樣子,應該不是傅斯言想吃什麼就能夠吃什麼的吧?略有些抱歉地看著傅斯言。
然後站起身準備讓去出去,傅斯言見狀不顧身體上麵的疼痛,隻是本能地伸手拉住她,語氣半摻留戀,“你去哪?”
寧楚楚怕扯到他身上的傷口,不敢用力將他手心裏麵的傷口抽出來,“你別亂動,我出去問下醫生你現在能吃什麼?”
傅斯言將臉側過去,“醫院會打營養針,坐吧,我又不是老虎,不用這麼避諱。”
寧楚楚隻好重新坐到他的床邊上,在寧楚楚還沒有說的時候,傅斯言就主動放開了她的手,“剛開始醒過來的時候語氣可能有些不太好,總之,你能來看我,很開心。”
“現在想想之前,也覺得幼稚。就像別人說的,分手之後也可以做朋友,要是以後來b市的話,給我打電話,免費給你當導遊。”他語氣平常地說出來,好像真的將兩個人從前男女朋友的關係,重新定位到了好朋友。
如果隻是好朋友的話,那麼前麵的一切舉動似乎也說的過去,包括她離開的時候,拉住她的手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寧楚楚聽著他輕鬆的語氣,不知道自己心裏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悶了一些什麼,隻能順著他的話回答,“好啊,有一個免費的高級導遊,賺了。”
“還是免了高級兩個字吧。”他回答著說。
他這麼一說,寧楚楚倒是想起了以前他帶自己去找護城河放河燈時候的場景,這麼一思,的確傅斯言免費導遊還可以勉強算,高級兩個字的確無論如何都加不了,明明就是個大路癡!
想到這裏,寧楚楚嘴角無意識地彎起,“對啊,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護城河原來正確的位置,是要走三叉路口最上麵的那一條路,虧你還說往左邊。”
傅斯言也勾起唇,虛弱地糾正她:“右邊。”
“什麼右邊?”她眨著長長的睫毛,問他,一如往昔,傻傻的。
他耐心地回答:“那個時候我說的是右邊,你說的才是左邊。”雖然他可能有些路癡,但是他的記憶是絕對沒有向寧楚楚一樣有退化的趨勢。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那些過往的曾經,他才會記得這麼清楚,不像她忘記的這麼快,不過記得一點總比完全忘記來的要好。
看寧楚楚神色倚然沒有剛開始那麼緊張,稍微放鬆下來之後,傅斯言借著剛才的話題問:“對了,說到給你當導遊,你現在待在哪裏啊?這些年雖然一直想找你,可是好像都沒聽說過你的蹤影?”他就直接將這話說了出來,比悶著閉口不談來的更坦蕩,最起碼可以降低寧楚楚的戒心,認為他是真的在放下,或者兩個人的關係真的會隻停留在朋友這一層麵,然後僅此而已。
他這麼不經意,卻又自然地將尋找過她的事情說了出來,寧楚楚倒是覺得自己一開始心裏麵的小心思有些自作多情了。
的確,當朋友挺好的。
她眼睛都沒有眨地回答道:“澳洲。”
傅斯言要不是提前知道她現在在休斯頓,可能還真的被寧楚楚騙了過去,這張嘴長的漂亮可說出來的話,真的是沒一句好話,等以後如果她還敢對自己說謊的話他一定要讓她知道為自己的言行付出另類的代價。
想到這裏,傅斯言本來就上翹的唇角又增加了一絲微微的弧度,剛準備說什麼,寧楚楚衣服口袋裏麵的電話響了起來。
寧楚楚將手機拿了出來,夜闌隻是拿走了她的手提包,但是手機她隻要衣服有口袋的話一般都是放在自己的口袋裏麵的。
來電顯示竟然是商爵,寧楚楚皺眉不知道該不該在病房裏麵接,倒是傅斯言的聲音響了起來,“沒事兒,你不用顧忌我。”態度大方,和她的猶豫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好像做賊心虛一樣。
在傅斯言寬鬆的目光裏麵,寧楚楚最終還是就在病房裏麵接起了電話,“喂,商大哥,我現在還有些事情,找我有什麼急事兒嗎?”
商爵坐在寧楚楚家的沙發上麵,餘靜在他的邊上,小聲催促商爵,“問問楚楚什麼時候才回來,學校那邊怎麼還沒忙完?”
商爵將餘靜的話複述給寧楚楚,“你剛才給我發信息讓我過來看下伯母,伯母有點想你,讓我問下你什麼時候回來。”
寧楚楚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傅斯言的腹部,盡管上麵覆蓋了一層被子,然後腦內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可能忙完還要好幾天吧。”說完這句之後又小聲說:“我媽現在在你旁邊嗎?”
“恩。”商爵很敏銳,“需要回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