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特別膽小那種,可膽兒也大不到深更半夜在亂葬崗都不怕啊。緊繃的神經處在最脆弱的時候,她隻感覺她的膽兒已經快破了。
晚上起風,風起沙走,帶起的石子撞在墓碑或者紮進草叢中都會有聲音,樹枝搖擺相擾,窸窸窣窣的聲音,再小,都會極敏感的刺激她的神經。雖然閉著眼,頭埋進腿間,可她總感覺有人站在她麵前,她身後一直有東西再動。她不敢看到底是什麼,或許什麼都沒有隻是她自己嚇自己……
“莊孝,莊孝……”
夕夏忍不住了,心裏一遍一遍的喊,她要離開這裏,她不要再呆在這裏。
又起風了,風刮得樹枝亂擺,倒影在地麵的形狀張牙舞爪的晃動著,鬼怪似地猙獰張狂。夕夏抖得已經完全不能控製,身體冰涼,驚恐到一個極限,精神被最後一根蠶絲一般細的線連著,馬上就麵臨崩潰。
她此刻的地勢稍低,麵她的墳墓前有用石頭堆起的拱堆,連夜的風已經把拱堆摧垮,石頭稀稀落落的散亂。這風一起,地麵的石頭滾動,沿著地勢往下滾。
咚——
有石頭毫無預兆的滾落在夕夏腳邊受阻力後停住,夕夏心底就跟平靜的水麵被大石砸響,驚聲巨響。
夕夏身子重重一彈,下一刻,驚恐無度的聲響起:“啊——”
連她自己都沒想過的速度和力氣,身子就那麼彈跳了起來,連連後退,‘嘭’一聲兒被棘草絆住,身子往後栽倒在地。夕夏咬著牙,慘白著臉色,瞪大眸子撐著身旁的石碑站起身來。
不看還好,側臉一看,一張鬼氣森森的笑臉就那麼撞進她瞳孔裏。
“啊——”
夕夏心髒連連受創,連載幾個跟鬥,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什麼痛也顧不得了,撒丫子拔腿就跑。
她也不知道那邊是出路,該往那邊跑。這裏放眼望去,全是墓碑,一堆堆土包隆起,就是一個陰寒的萬骨窟。耳邊刮過的風聲,在她聽來全都是嘲笑聲和哭聲,鬼哭狼嚎,淒厲聲聲入耳。
野戰的車開到盡頭走不了了,隻能下車,往墓園中走。墓園這邊有碑的是少部分,很大一部分是連碑都沒有的,骨灰、屍骨直接挖個土坑就埋了。墳地夜間陰氣慎重,這時候又起風,帶著夜間山上的寒冷就是陰氣陣陣。別說女人,就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也會驚恐。
“雲夕夏——雲夕夏——”野戰站在一片荒蕪墳場中大喊,聲音被刮過的風帶走,經過回旋竟然變了調兒,這時候聽起來甚是恐怖。
百米外才立有盞瓦數不高的路燈,昏昏暗暗的光把這森然的夜稱得越發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