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開始在心裏反對我了嗎?紫羅珊暗想。
“我可沒也那麼多的時間和耐心,你不仁,我必不義!隻有把玉榮炅的人頭掛在城門上示眾,我才能一解心頭之恨!”紫羅珊語氣雖狠,麵色卻是恬然,“然後殺雞儆猴,讓那大荒國、黑龍國自動退了國號,省得我再費周折。”
“陛下思慮極是!”張元正忽然插嘴,“隻不過百萬大軍,征集調度,還有糧草軍需,戰馬武備,沒個五月半載,恐也難以一時齊備啊。”
“陛下!如今三城每月貢稅已停,摘星不存則貢稅亦無,水陸兩道俱有流寇盜匪滋生,影響皇城商貿生意,國庫空虛,初現捉襟見肘之態……”財政大臣司徒金跟著幫腔。
“哼!那些都是你們的問題!”紫羅珊打斷了司徒金的話,看著張元正,語氣有些發狠,“食國之祿,不就是要為國操心麼?如今三城造反自立,你們又沒有對策方法。我有對策,你們又推三阻四,困難重重,養著你們又有什麼用?你們這是要看著我在內憂外患之中,焦慮憂憤而死嗎?”
“陛下!”張元正被她這麼劈頭蓋臉地這麼一通罵,臉上登時由紅而白,激動地有些扭曲,半尺白須簌簌發抖,卻是喊了一聲陛下之後,再也說不出辯解之詞。隻聽得喉中“咯咯”連聲,竟是身子直直地向後倒去。
“太醫士!”禦令官衝宮門口喊了一聲,隨即搶步上前扶住張元正。
一位中年醫士從廊門外閃進來,白衣黃帽,錦帶垂腰,卻是隨時侍駕的首席太醫士丁仁和。
隻見他急上前按住緊閉雙目的張元正的人中,過了片刻,又掏出隨身的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送入他口中。
紫羅珊美眉輕蹙。這老頭,果然是老了嗎?一點重話都說不得?當下心裏生了嫌棄之心。
如果我一忍再忍,如何能服眾?這老頭怕是和平日子過慣了。
片刻功夫,張元正已然醒轉,他顫巍巍立起身來,霎那之間竟似老了幾歲。隻見他麵露憂戚之色,慨然說道:“中極戰事一起,天下蒼生即是有難!老臣願攜陛下之盛怒天威,前往多林曉諭事理。若能勸得玉榮炅回心轉意,或可免於刀兵!”
“回心轉意?”紫羅珊輕輕地拋出了一個疑問,“那玉榮炅也是老成持重之人。若是他看準了,就是我親自前去,他也不會給我麵子。難道他自立為國,就是等你張元正前去,然後再撤國為城?”
“但有一線希望,總是要試試才能知曉。”國相低眉沉聲。
“我看,你可是有點老糊塗了吧?還是老天真?”紫羅珊又恢複了冷冷的口氣,“如今冰原、長山均現神龍,中極流言蜚語,預言皇城動蕩不穩,難有平安。各城趁機而起,就是欺我皇城弱勢無人!我若是不把多林弄個底朝天,還不正是應了某些人的預言了嗎?”
“如若陛下執意發兵征討,不願協調斡旋,那老臣也自認無力輔佐陛下,願乞陛下發還老臣這把老骨頭,回鄉安享晚年。”張元正臉紅脖子粗,胡須瑟瑟發抖,有點老羞成怒。
朝堂下頓時一頓嗡嗡聲起,顯然也是被國相的態度嚇了一跳!
嗬嗬,這不正是如我所願嗎?這是威脅我嗎?我可不是那麼你一生氣我就聽你話的人,算了,你也夠老了,回去就回去吧。紫羅珊打定主意,國事當然還是要我說了算。
“也好!如今國事繁複,已不同往日。國相功勳卓著,但年事已高,也確是改休息的時候了。現準你所請,俸祿加倍,回鄉安度晚年。”紫羅珊微微笑著。
這下不止是張元正,整個龍鑾廳的人都驚呆了!
眾人麵麵相覷、鴉雀無聲。
紫羅珊卻有些暗暗得意。哼!我卻是要比那“小炮椒”玉榮嬌的辣味更足、炮聲更響!
“謝陛下!”張元正有些心灰意冷,緩緩退回原位。
“不過,國相剛才的說法還是不無道理,但是隻能用作緩兵之計。雖然那多林城徑自宣布立國,完全沒有把皇城放在眼裏,但是我卻未必像他那樣做。我要先發討伐檄文,給他三日期限。若是仍然一意孤行,我再發兵就是更名正言順!諸位以為何如?”紫羅珊覺得事情很簡單,打仗雖然未必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是不打卻是萬萬不可的。
“小將認為,不宜妄動刀兵!”片刻的沉寂之後,一個年輕的聲音從人群後飄出來,語氣十分堅定。
紫羅珊一呆,真有不怕死的?不由得和群臣一樣,抬眼看看是誰這麼不識時務!
竟是身著騎士鎧甲的穆奎!一雙晶亮的豹眼正直視著她,炯炯有神,看得她心底一動。
“繼續說!”女皇語氣冰冷,壓著被頂撞的小火苗,我剛封的騎士也來跟我作對?
“老話說上兵伐謀,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能不戰而勝,那才是最好,才更符合女皇您的天威。如果實在談不成,則天下民心自然心中敞亮,能夠了解您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那年輕的騎士並沒有在意她的語氣,仍然英姿勃勃地侃侃而談,卻也是字字有理,言之鑿鑿。
她知道這人勇猛,在火蛇沙漠裏力殺“衝天雲”夫婦,護送熊鎮的五百甲胄武器到紅沙,立下大功一件。而且,從他看她的眼光裏,她看到了一份對她的美貌的癡迷。
她相信自己的容貌,但是能從一個初見麵的勇士眼裏驗證自己,那更是讓人心花怒放的!所以當即就賜予他紅沙騎士的爵位,以待將來能為自己所用。
莫非我看錯了人?竟在這個時候頂撞我?
她擰了擰眉,不過話一出口,卻是稍帶幾分淩厲:“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穆奎明顯一愣,顯然十分錯愕。
紫羅珊也有些後悔,怎麼一坐上這個位子,唇舌就變得如刀如劍了呢?
“末將一腔赤誠,絲毫不懼那多林虎狼之兵,隻是事情未做努力即言不成,卻是難服人心。”穆奎顯然也是較上了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