箋。
筆跡蒼勁有力,清雋端正,如賀蘭玨給人的印象。
信中寥寥數語,言及自己德行有失,不配再為掌教,即日起,將掌教之位傳給師兄謝九華。
謝九華拿著信,怒氣衝衝地來漱心台找賀蘭玨。
賀蘭玨剛從?榻上起身,披著單薄的衣袍,穿過漱心台的風雪,被謝九華堵在去戒律堂的路上。
“你又要去領鞭刑?”謝九華腦子嗡嗡響。
“犯酒、色二戒,當?領六百鞭刑。”
“你真當?自己的這副身子是鐵打的了?”謝九華呼吸不暢。
賀蘭玨這是把戒律堂當?自己家了,幾日前,他剛好撞見賀蘭玨從?戒律堂出來,嘖,路都走不穩了。
“身為掌教,應以身作則。”這話?還是鄭雪吟說的,賀蘭玨深以為然?。
“先別說這個了。”謝九華將信箋甩在他的手?上,“這是怎麼回?事?”
“如信中所言。”
“我不允。”謝九華語重?心長道,“你要胡鬧,將那妖女放在身邊,我也睜一隻閉一隻眼,你要是無法勘破心魔,將她繼續留在身邊直到?勘破心魔就是,誰來鬧,我第一個將他打出去。”
謝九華至今認為賀蘭玨把人留在身邊,是為了祛除心魔。
事實上,最?初賀蘭玨是這樣打算的,誰知到?最?後徹底失了控。
賀蘭玨並起兩指,往眉心一抹,那原本烙在他額間的赤色長痕,在他的抹除下失了蹤跡。
謝九華大吃一驚:“你的明心印呢?”
“我已失身於她。”
謝九華像是被突如其來的一道雷劈中了腦門。
賀蘭玨身為刑懲院的掌院,向?來正己守道、言傳身教,哪怕將極樂宗的妖女禁錮在身側,謝九華也隻當?他是年少慕艾,暫被心魔所困。
誰都有年少的時候,走出來就好了,謝九華自己不也曾暗中思慕著沈縈風麼?
這種事情藏在心底,不跨出那一步,都算不得大事。那妖女生得的確是嬌豔欲滴,賀蘭玨為皮相所惑,再正常不過。
謝九華怎會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破格的行為,賀蘭玨說的犯色戒,他一直以為是賀蘭玨自愧所作所為,將嚴辭誇大,指的是罔顧門規,對鄭雪吟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還把人強行扣在身邊。
賀蘭玨的意?思竟然?是真的將人給睡了。
明心劍宗行事自詡公正,對待罪犯也會給予足夠的尊重?,妖女錯歸錯,不至於受此屈辱。
這件事是他們明心劍宗對不起鄭雪吟。
謝九華想到?有段時間他日日去領三百鞭刑,豈不是說明他日日都與那妖女顛龍倒鳳……
謝九華頭疼欲裂,為師門清理?門戶的心思都有了。
每日三百鞭刑,被打是一點不冤!
要他說,打得輕了,不如打死算了!
賀蘭玨都破戒了,謝九華還能說什麼,現在明心劍宗稍微有點資曆的,就剩下謝九華。
謝九華接任掌教的那日,賀蘭玨與鄭雪吟收拾東西離開。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鄭雪吟在明心劍宗的吃穿用度都是賀蘭玨打理?的,幾床被褥、幾件衣裙而已,剩下的都進鄭雪吟的肚子了。
賀蘭玨有時實在太過分?了,怕她下次不願意?,時候會變著法給鄭雪吟做好吃的,鹿脯、蔥潑兔、酒焐鮮蛤、蟹釀橙、糖糕、蜜糕、栗糕、乳糕、涼水荔枝膏……這也就導致鄭雪吟在明心劍宗的這段日子,光記得賀蘭玨的那些超級過分?的姿勢,以及好吃得能咬到?舌頭的美食,甚至有時候為了一口吃的,盼著與他做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