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流露太多了，得收收了，她忙謙卑道，“娘娘神仙般的人兒，待下人又極為寬厚，奴婢生病，娘娘急的什麼似的。人心肉長，奴婢又怎敢不愛這樣的娘娘？”
“煙兒，確是心善。”
嬴政似是相信她的說辭，她便暗鬆了口氣，“娘娘做的糕點，也是天下少有美食。娘娘慈善，做了桂花糕桃花糕，都會賞給奴婢們吃。娘娘還說，大王小時就喜歡吃她做的點心。”
“那是自然，幼時朕就知道，煙兒手藝天下無敵。”
永樂知道自己的話，已成功取悅了嬴政。
她又深深地吸了口氣，仰首乞求道，“大王，娘娘烏發都亂了，可否容奴婢為娘娘梳最後一次發盡最後一份心？”
嬴政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的眼眸，坦蕩的，滿滿的，赤誠之心。
她要令他無法拒絕。
果然，“你來。”
她起身，彎著腰，慢慢走近，自玉匣裏取出玉梳，再跪在齊後身邊。
齊後的烏發，鬆鬆挽了個發髻，橫斜插著一根鳳戲玉珠金釵橫。
已有些零亂了。
永樂輕輕碰觸到的玉麵，早無熱度，冰冷的，似寒夜裏的雪光。
旁邊的眸光，似被那一下一下梳理的千絲勾住。
無雙宮，又似回到了昨日的詳和安寧。
嬴政冷眸裏，波瀾起伏的，俱是那青蔥歲月。
那裏，有他，有莫含煙。
身後，似有碎響，他都未察覺。
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一手撈起鳳釵，突然縱身躍起，似隻極伶俐貓狸，朝身邊男子的胸部，雷霆般刺去！
嬴政貓低了身子，撲伏在齊後身上，一隻手臂抱起齊後微微一旋，另一隻手猛地朝她一拍，她喉嚨間的鮮血，甜膩的，欲要衝口噴出。
她卻不敢，隻怕這樣的自己，那個人不管不顧衝去，所做一切都白費氣力。
她就勢抱住嬴政堅硬如鐵的手，似藤蔓般，緊緊纏繞，他因擔心齊後被她所傷，竟被一時糾纏，鳳釵亦在彼此纏鬥間，紮入他的手臂，冒出鮮紅的血。
齊懷璧已叫道，“娘娘曾說夫君兒女都在齊國！”
這句話目的，就是要激怒嬴政！
嬴政果然大大怒了，單手翻轉欲抓她手，她已鬆了本緊緊纏住的雙手，卻還是被他拍住前胸，似個布娃娃飛甩在地。
他抱著齊後，本欲再上前一腳，不知何時，脖子竟多了個冰冷蝕骨的東西。
正趴地上的齊懷璧已仰麵明媚笑道，“宮叔叔。”
早已按捺不住的鮮血，終於爭先恐後地，噴湧而出。
染紅了蒼白無力的麵。
豔麗，似遠山荒漠最紅的殘陽。
“懷兒，你可還好？”長劍滴血，姣姣若白樺之姿，憐惜地掃了她一眼，痛惜地瞪視著被嬴政緊緊擁在懷裏靜寂無聲的白衣女子。
嬴政冷冽直視，“宮承峰，你果然沒死。”
“讓你失望了。”
宮承峰的口氣，雖平和，卻很不敬。
嬴政也不發怒，不過冷冷一笑，“朕不失望，隻要你沒死，定來無雙宮。”
宮承峰淡淡一笑，“所以說，最了解宮某的，還是你。”
“宮承峰，何必死守當年承諾？依你之才，大秦皇朝，必有你宮家一席之地。”
“若是你未忘記，多年前，我告訴過你。”
“呃？人，誰不會變？”
“煙兒在哪，宮某便在哪。”宮承峰眼神執著，“宮某就是死，也要爬回無雙宮。”
“朕便成全你。”嬴政的笑容陰冷，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