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冗長的惡夢中蘇醒一般,喬伊疲憊不堪地眨著卷翹而濃密的睫毛,莫名的望著他不曾見過的地方。
這是哪裏?
喬伊警戒地望著四周,倏地爬起身,卻感到身上沉重的痛楚,不禁又倒回柔軟的大床,抑製不住地悶哼一聲。
“你醒了?”
一道低沉且夾帶著濃厚關切意味的聲音,突地竄入他的耳中,背後的床登時塌陷一處,令他不禁回頭一望;果真如他所料地,望入一雙富同情且蘊藏著憐憫的眸子。
“有沒有好一點?”
嚴至盛望著不發一語的喬伊,不禁有點急了。他看過了他身上的傷,絕大部分全是集中在腹部,頭應該沒有撞傷或挫傷的;可他為什麼隻是定定地望著他,卻不開口說話?
難道是嚇到了?
也對,若是他一醒來,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一定會嚇到的。
“你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怎麼樣,我隻是不知道你住在哪裏,所以隻好把你帶回我暫住的地方。”拉拉雜雜、毫無頭緒的說著,嚴至盛隻能用他的想法,努力的表達出他的用意及關心。
“你是誰?”
喬伊痛苦的坐起身,盡管扭曲著俊容,仍是奮力地坐了起來。
“你不記得我了?”
天,該不會真的傷到頭了?
“我知道你是誰,我是在問你的名字。”喬伊痛楚的喘著氣,灰藍色的眸子不悅地瞪向他。他當然知道他是誰,他當然記得在廣場上,是哪一個笨蛋幫他還了一千塊錢的;他現在隻想知道他的名字,哪天等他有錢了,他再把錢還他。
不過,這個東方人還真不是普通的愚蠢,有誰會去救一個正在受害中的人,甚至還幫他還錢?
單純的東方人!
“我?”嚴至盛突地笑了笑。“不用了,雖然我幫了你,但並不代表我一定要你報恩,知道嗎?為了要對方回報才有所作為,那是十分虛偽的,當然,我是不會做這種事的。”
不過,若是能夠聽到他一聲謝謝,想必他今天的日行一善,可以畫下更完美的句點。
喬伊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俊俏的臉上麵無表情,令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求回報?不是不求回報,而是想知道,回報的這一樣東西合不合胃口吧!
這種嘴巴隨意說說、卻表裏不一的人,他實在是看太多了,也不敢再對這般瀟灑的對話有所希冀。他幫他還了一千塊,而這一千塊豈不是他索討回報的最佳利器嗎?
他會還的,若是他不信,他可以先給他頭款的“利息”。
“你……”
一陣火苗突地燒上胸口,令嚴至盛有點手足無措,望著身下這舉動怪異的男孩。他原以為他是想撒嬌,或是想道謝,想不到他竟然……竟然愛撫著他?
不覺一把將他推開,拉上半鬆的褲子,迅速的快奔到離床最遠的一個位置。
嚴至盛吞了口口水,不知道應該把視線放在哪裏。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過是有點雞婆,比較看不慣這種強欺弱的事情,所以隻要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他可以完全付出,不求回報。
他救他,是因為天性使然,而且帶著一點點外在因素的脅迫,所以,他不會求他一定得還錢,當然他不必要……對他……做出一些……嗯……好像有點奇怪的舉動。
嚴至盛的視線在百般無奈的情況之下,看完整個房內擺設之後,強自忍受著這仿如低氣壓逼近的窒悶氣息,最後,終於還是不得已的抬起眼,望著床上的喬伊。可是一觸及他灰藍色的眼眸中,那古怪複雜的目光,便像是會灼傷人似的,他隨即又趕緊移開自己的視線。
他終於把一切都搞清楚了,原來他……是個同誌!
***
“呃,我覺得……”嚴至盛鼓動艱澀的舌,試著想說些什麼,但總覺得辭不達意,難以啟齒。
他不是排斥同誌,隻是不曾接觸過,令他覺得有點……手足無措。
唉,不過他也真的是太會救了,一救便救起了這種異類,實在是令他有點啼笑皆非。
“你到底想怎麼樣?”
在嚴至盛低頭思索著要如何開口的時候,喬伊不知何時已如鬼魅似地飄到他的身旁,清秀的俊顏上有著一層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