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在上頭嗎?”
和喬伊從計程車上下來,嚴至盛手拿著一隻行李箱,有點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建築物。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這一棟看起來像是有點曆史的十層樓公寓,外牆的粉刷早已斑駁不清,而樓梯的扶手上的漆似乎也掉得差不多了,看起來似乎有點像是危樓,這真能住人嗎?
“如果不想住的話,你可以隨便窩在你想往的地方。”喬伊望了他一眼,旋即走上樓梯,不打算理他。
若他能夠住在高級住宅區的話,又何必四處向人借錢?
“不,我感激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棄?”嚴至盛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緊抓住他的手,祭上大大的笑臉。
開玩笑,再怎麼說,這棟危樓也絕對比窩在廣場裏還要安全,不是嗎?而且,若是他不收留他,他往後要怎麼上班呢?倘若窩在廣場睡覺,廣場又沒有衛浴設備,難道要他蓬頭垢麵去上班嗎?隻怕會把台灣人的臉都給丟光了。
“不要隨便抓著我的手。”一觸到他火熱的掌心,像是著火似的,令喬伊不出得想要遠離他的手,遠離這令他醉心迷亂的火源。
“可是我怕你會拋棄我。”嚴至盛嘴巴一嘟,一張俊臉霎時變得哀戚萬分,惹人憐愛。
“住口,這種話不要亂說,待會兒被人聽見了,會被誤會的。”喬伊一聽到他低鳴的話語,更是急急的往樓梯走去,想要將這個無恥的男人遠遠的甩在後頭,無奈掙脫不了他有力的手。
該死,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的,卻還是控製不住因此而飛揚的心情。
若真不想讓他接近自己,他現在大可將他推離自己的生活,可是……若這麼做的話,難不成真要他去睡廣場嗎?
“有什麼關係,不過是玩笑話罷了。”嚴至盛大咧咧地攬住他的肩頭,毫不在意兩人之間的碰觸。
可是,喬伊卻是十分在意的。
他轉身將他一推,在狹窄的樓梯間,各處一方。
“在紐約,這不代表是玩笑話,請你想清楚你說的每一句話。”話落,喬伊便快速的爬上樓梯,甩下嚴至盛一個人,仿佛要將蟄伏在心頭的所有欲望拋棄一般。
也許是寂寞慣了,一時之間受不了他人噓寒問暖的關切,所有的淡漠與防備,在他的熱情下逐一卸去,心緒飄忽,隻能跟著他遊走,幾乎快要失去自我。
為什麼會這樣?不過是一個剛認識的人,為什麼偏偏對他情有獨鍾?
是真的太寂寞了,還是自己太濫情了?
“我很抱歉,你不要生氣,喬伊……”嚴至盛一回神,隨即跟在他的身後,三步並作兩步的急追上他的腳步,在樓梯口轉彎處的長廊上,將他拉住。
他的個性放縱慣了,說起話來是口無遮攔,不過,那通常是沒有攻擊性的,向來也是無傷大雅的;隻是,喬伊似乎比較開不起玩笑,也比較不懂得幽默,才會誤會他話中的意思。
可是,他這樣說有哪裏錯了嗎?
天,他甚至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生氣,不過是一句很普通、很平常的對話而已,用得著這麼生氣嗎?
“放手!”喬伊低喝一聲,試著壓抑自己的情緒。
“可是……”嚴至盛不知該如何以對,如果他是他認識已久的好兄弟,他一定知道要如何對待他;但對一個初認識的朋友,不但有國籍上的隔閡,還有性向上的差異,實在令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貼切的話,可以讓他息怒。
天,誰來為他打破這個僵局?
***
“爹地。”
突地,身旁的門打開一道小縫,透出一張怕生的小臉,小小聲地喊著,有著一雙如喬伊一般的灰藍色眼眸直瞅著他。
“強森,我不是告訴你,在我回來之前,你不能隨意開門嗎?”喬伊一瞥見他,立即斂下一雙含怒的眼眸。
該死的安德森太太,竟然把小強森一個人放在家裏。喬伊不悅地望著手中的表,心想這個時間小強森應該還在她家才是,怎會現在便把他給送回來了?他繼而又想,才想到自己昨天晚上並沒有回家,不喜歡惹事的安德森太太可能因此而把小強森放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