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晚春,快到正午的時候日頭也總歸有些熱辣。
今兒正好趕上集市,朱雀大街上哪哪都是人。
大路寬闊本能容四五輛馬車並行,此刻確是不行了,頂多容兩輛馬車齊頭並行。兩側的街邊排著一連串的小推車,商販們各個熱的滿頭大汗也還是熱情地向來往的行人介紹自己的商品。微微抬頭看去,能看見一角極高的樓。
簷角低垂,浮雕精美。
那是醉芳閣。
聽名字像是什麼尋花問柳的場所,可事實不是,人家可是正兒八經的酒樓飯館。進進出出的無不是長安達官貴族,裏邊美食那在長安也是一絕,吃過的人都說好!
此刻雲朵正坐在二樓一個臨窗的位置,支著腦袋瞧著一樓大堂。大堂的正中間搭了個歌舞台,上邊彈琴跳舞的姑娘一個賽一個好看,據說都是從長安有名的舞坊請來的。
牧嶼就坐在雲朵對麵,不過他可沒什麼心思看歌舞,搽汗都來不及呢!
雲朵這姑娘,怎麼說呢,那可跟個猴似的,牧嶼一開始以為陪她逛街也就那麼一會的事,沒想到啊!
這姑娘看到哪個攤位都好奇,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要買上一些,什麼胭脂水粉,杏花糕炒栗子,一股腦的買下一大堆,還不自己拿,全扔給他。
他連路都看不清了好嗎!還差點撞上個姑娘。
牧嶼再一次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
我為什麼要想不開同意跟她上街呢?
哦。
對了。
是為了這個月的月錢。
為了那麼二兩銀子,牧嶼就這麼出賣了自己。
牧嶼現在無比後悔。
醉芳閣的美食也不能令他心情好轉。
“那個姐姐很漂亮哦!”
雲朵出門的時候換下了她那身黑色束口袖簡服,此刻穿著的是一襲水綠色長裙,外罩一層輕紗,三千青絲如瀑布般垂下,發間隻有一根白玉釵子。
看起來清純幹淨。
很多姑娘穿綠色的衣裙看起來總像貴人家的丫頭,是以很少貴女會穿這顏色的衣裳。雲朵卻不同,她慣常帶著笑,眼睛極亮極黑,像是黑夜裏閃爍的星光,水綠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隻顯得她活潑熱情,乖巧可愛。
此刻她正滿臉羨慕看著台子上主舞的姑娘。那姑娘穿的清涼,一身西域紅裙,環佩叮鈴,露出來的腰身纖細白皙,不堪一握。
雲朵覺得自己一隻手就能握住。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有這麼細的腰呢?
雲朵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
正當雲朵目不轉睛盯著底下姑娘跳舞時,店小二把菜給上齊了。
五香俱全。
雲朵一時顧不上底下姑娘跳的舞和自己的腰細不細了。
這個時候,不開吃還等什麼?
醉芳閣的招牌菜,無疑是小天酥,箸頭春和過門香了。
愛吃的雲朵怎麼可能不都點一遍呢?
反正倒黴鬼有錢。
小天酥,以鹿肉和雞肉同炒,雲朵在江南吃過這道菜,但是雲朵一嚐這醉芳閣的小天酥,頓時覺得江南的小天酥不過如此。
簡直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好嗎!
雲朵嚼著嘴裏的鹿肉,又瞧上了桌上的箸頭春,這道菜她沒吃過。
她嚐嚐。
等雲朵把這桌上九道菜嚐了個遍吃了個半飽才想起對麵還有個人。
抬頭一看,牧嶼興致缺缺,飯菜都沒怎麼動,隻有杯中的酒添了又添。
雲朵奇怪:“你不餓?”
這麼好吃的菜,這人怎麼不吃呢?
牧嶼:“沒興趣。”
雲朵不可思議,“這麼好吃的菜你說你沒興趣?”
這人怕不是有什麼大病?
“你不懂。”牧嶼輕蔑瞧她一眼,“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對這些是沒興趣的!”
?
吃慣了山珍海味?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