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王府,雲朵還是頗有些感觸,記得剛離開時還是春末夏初,再回來都已經立秋了。
池塘裏的荷花不見了許多,枝葉泛黃,蟬鳴聲也都息了。王府的人之前有小部分跟去了別莊,小部分靜香的人也都解雇了,現下留在王府伺候的人著實不多。瞧起來倒有些蕭條。喵喵尒説
雲朵倒是不在乎,美美地睡了一覺,第二日還未用早飯便有宮裏的人來府裏請她進宮。說是太後有些日子沒見她,盛是想念,邀她進宮一敘。
馬車已經在外邊等了,雲朵隻得換了宮裝,隨著宋姑進宮。玉帛不放心,也跟著一起進宮。
路上不論雲朵怎麼暗示,宋姑一點消息也沒透露過給雲朵,進了宮便帶著她直奔永安宮。雲朵十分疑惑,但是又問不著便隻能帶著滿腹疑問跟著進了永安宮。
永安宮還是如以前一樣,珠簾輕搖,宮婢們各司其職,中間的香爐裏燃著雲朵不知名的香,倒是好聞,有股安心凝神的意味。雲朵隨著宋姑來到太後的跟前。
太後才起不久,麵上還未上妝,倒不似她從前見的那般雍容華貴。褪下華服和精致的妝容後,她還是個年紀大了的女人。
太後的麵上生了許多皺紋,臉色也是頗為蒼白憔悴,像是大病未愈。太後的身後有宮婢拿著梳子沾了桂花水替她梳發,雲朵卻瞧見裏邊有幾許白發。太後從銅鏡裏瞧見了雲朵。
“來啦。”
雲朵行禮,“是,太後娘娘。”
“聽晏兒說你懷孕了,身子可有哪裏不適?”
“沒有,”雲朵回道,“多謝太後娘娘關心,雲朵的身子並沒有什麼大礙,倒是娘娘瞧起來很不太好,可是病了?可請過太醫了?”
太後擺擺手,“老毛病了,也難為你惦記。你肚子裏的,是瑾王的第一個孩子,你出行務必當心,將這個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
雲朵表示明白。
太後擺了擺手,揮退身邊服侍的宮婢,“你來替哀家梳梳發吧。”
宋姑退了出去,帶上殿門。
雲朵取了梳子,代替了宮婢的位置,沾了桂脂的梳子輕輕梳過太後柔順的發。
太後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緩緩說道,“哀家這一輩子,算是困死在宮中,可是你和晏兒不一樣,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陛下這些年身子骨不太行了,子嗣單薄,夜裏每每噩夢,總是懷疑有人要害他。朝堂上許多掌握著重權的大臣也被他尋了由頭處置了,重則株連全族輕則被貶黜。”太後頓了頓問,“朵兒明白哀家的意思嗎?”
雲朵沉默替太後梳她,微微抬眼,瞧見的便是銅鏡裏太後憔悴的麵容和憂愁的神情。
雲朵何嚐不知道太後的意思呢。
能讓太後憂心的,不過是祝晏的安全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昨兒用晚飯的入睡前雲朵仔細琢磨了片刻。
西北的戰事並未急到連讓元帥回家休息一天的時間都沒有,何況天啟泱泱大國,怎可能連一個能出征的將軍都找不著,非要一國王爺親自出征呢。
不過是陛下不知又抽了什麼風,突然容不下祝晏罷了。隻要祝晏出征,死在西北,神不知鬼不覺,高高在上的陛下就可以假裝哀思,隨意給個封號什麼的,既博得了好名聲又除去了心腹大患。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她終於知道了太後為何喚她進宮了。
陛下既容不下祝晏,又如何會容下她肚子裏的孩子呢?
雲朵輕輕出聲,“太後,雲朵明白。”
“明白就好。”太後道,“你在哀家這裏住段時間,等胎兒穩了哀家便送你去西北,你記著告訴晏兒,不管仗勝不勝,都別回長安。”
雲朵疑惑,雖然她也想去找祝晏,但是太後怎不讓她在宮裏生下孩子而是讓她拖著身子去找祝晏呢?
正想問出口,太後就反複看出來她心中疑惑,開口道,“哀家這永安宮看似安全,但是後宮是非之地,多的是讓人神不知鬼不覺沒了孩子的方法。”
“若不是實在沒法子,哀家不願你留在這永安宮。”太後抓住雲朵握著梳子的手拿下來拍了拍,溫言道,“不過你即是在這兒,那哀家便會護你和孩子平安。”
雲朵動容,“謝太後。”
正巧這時,宋姑端著一碗湯藥推門進來。
“這是?”
太後擺擺手從托盤上端起湯藥,“老毛病了。”
太後說完將湯藥一口悶了,雲朵眼疾手快從邊上桌子端了蜜餞遞上去。
等太後緩了會,雲朵才說,“太後擔心身體。”
太後說,“哀家活不了幾年了,也沒旁的心願,你和晏兒好好的,哀家便放心了。”
*
大軍行進了數十天,終於到了西北邊境。祝晏人一到營地,副將張超便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