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晏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沒吵醒雲朵,洗漱之後小心翼翼上了床,沒靠近雲朵而是挨著床沿在被子裏捂了會,等身子暖了才靠過去,將雲朵摟在懷裏。
雲朵睡得很熟,祝晏摟她她也沒醒,反而還往他身上靠了靠,雲朵的頭靠在祝晏的胸口,熱氣撲灑過去,祝晏感覺自己人生圓滿了。
祝晏將她摟緊了些。
雖說祝晏很想在寒冬到來之前將這場戰事結束,但是他想,北戎人卻不願如了他的意,祝晏帶兵進攻,北戎軍隻守不攻,完全不願意跟祝晏帶的西北軍硬剛。
於是這場戰事還是拖到了寒冬。
西北落第一場雪的時候祝晏正好不太忙,陪著雲朵在院裏的亭子裏看雪。
這時候雲朵肚子裏的孩子也已經有七個月了,挺著大肚子的雲朵被裹得嚴嚴實實,旁邊放著火爐手裏揣著湯婆子,還有件大狐裘披在身上。
雲朵在這之前,從未見過雪。第一次見雪,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場景。
被裹到動彈不得。
雲朵不開心,於是她伸出右手扒著祝晏的的袖子,“祝晏祝晏,我想堆雪人。”
“不行。”祝晏將她的手捉住塞回狐裘裏,“軍醫說你不能著涼。”
“那你堆給我看唄。”雲朵眼睛亮亮地盯著祝晏。
“你真想看?”
“嗯嗯!”雲朵再次伸出手推推祝晏,“快去快去!”
祝晏搖搖頭無奈起身,第一場雪才下了不久,地上的雪薄薄一層,根本堆不了雪人,祝晏也沒真去對雪人,而是回屋取了塊木頭和銼刀一些工具回來。
“祝晏,你要做什麼?”雲朵疑惑,她不明白,不是說好堆雪人嗎,怎麼突然拿了木頭和銼刀過來,難不成堆雪人還要用到這東西?
“祝晏!我要雪人!”
祝晏將沉香木和一些工具放在石桌上,自個兒坐在了雲朵的對麵,無奈開口,“外邊的雪太薄了,堆不了雪人,我給你刻個雪人吧!”
“你還會刻東西?”雲朵好奇。
“小時候不愛看書,盡跟著世家子弟玩了,玩的多了,什麼也就都學了點,刻的不好看,也就給你逗個趣。”
“哼哼。”雲朵傲嬌,“那你快點。”
祝晏笑著搖搖頭,“遵命,我的王妃大人。”
雲朵撐著腦袋看了會祝晏。
祝晏垂著眸,眼睫又黑又長,一扇一扇像是蝴蝶振翅而飛,他刻的很認真,像是在完成什麼很重要的公務,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好看,雲朵覺得這話屬實不錯。
祝晏今日不去營地,沒有著甲胄,而是穿了一聲雪白的衣裳,頭戴銀冠,須發微微遮住眉眼,雲朵能輕易瞧見祝晏高挺的鼻梁和那瓣她吻過無數次的淺色的唇。
真好。
如果她們的日子能一直這樣過下去,該多好。
如果太後沒有告訴她那個秘密,該多好。
雲朵趴在桌子上,輕輕閉上了眼。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床上了,天色已經黑下來,屋裏已經燒起了地龍,暖烘烘的。
祝晏端了飯菜進來。
“起來吃點東西。”祝晏將食盒裏的飯菜一碗碗擺在外間的桌子上。
雲朵慢騰騰爬起來,披上外衣掀開珠簾出來,“祝晏,不知道是不是懷了孩子的緣故,我最近特別嗜睡。”
“軍醫說了沒問題,睡吧,天冷了,在被子裏多待會也好,外麵太冷,要是不睡,你又該無聊了。”
祝晏過去,扶著雲朵在椅子上坐下,替她盛了碗雞湯才在另一邊坐下,“前幾天托牧嶼給你買了些話本,要是無聊了就看看打發時間。”
祝晏替自己也盛了一碗湯,“還有玉帛,說是在江湖上認識了個神醫,他們已經在來西北的路上,等他們到了,讓神醫看看你的左臂。”
雲朵點點頭,老老實實喝湯,喝了幾口突然想起了什麼,她放下湯碗,“祝晏,不是說軍需不夠嗎,你怎麼給我送了雞湯過來?”
祝晏放下碗,“那是軍需,你用的又不是軍需,我已經把那輛馬車拆了,換的銀兩都留給你用,而從王府帶來的銀兩補貼了軍需。”
“為什麼這些不拿去呢?我一個人也用不了這麼多啊!”
“那畢竟是陛下的賞賜,我們用了便用了,但要是被知道這筆銀子用在了軍需上,那可是殺頭的罪過。西北軍就是餓死,也不能用這筆錢。”祝晏放下筷子,“長安那邊越發咄咄緊逼了,我傳信給太子,最後撥過來的軍餉也還是不夠,陛下怕是真不想讓我贏這戰了。”
雲朵張了張嘴,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陛下哪是不想讓他贏,那是想要他的命啊!
這事雲朵選擇爛在肚子裏。
本來太後是不大願意她長途奔波來西北找祝晏的。畢竟路途遙遠,她還懷著孩子,要是出點什麼事太後都得悔恨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