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對你來說很簡單的事兒。”
祝晏不耐煩，“別賣關子，講完就滾。”
瞧出自家皇叔真的生氣了，祝子宸也不敢再造次，老老實實道，“我想知道牧嶼在哪兒。”
祝晏一愣。
沉默片刻，他才輕輕問，“還沒放下？”
“怎麼放下？”祝子宸苦笑，“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曾經在江南與他說過的海誓山盟，一入夢，就夢見與他的耳鬢廝磨。”
“皇叔也有自己喜歡的人，若是讓皇嬸離開，您能坐著住嗎？”
祝子宸道，“侄兒坐不住了。曾經您說，隻有有了權利，成了一國之主，才有資格去追尋自己的喜歡，但是真正成了一國之主後，我才知道不是這樣的，我有了更多的不如意。我做任何事都不能按著心意，我要顧及各個大臣。”
“他們想往我的後宮塞自己的女兒，我不僅不能發火，不能表達我真正的喜好，我還要好吃好喝送去，表達歉意。”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這些日子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牧嶼，想念他的一切。”
祝晏沉默地聽著。
他能夠感覺出來，這些話，已經在祝子宸的心裏藏了好久，他身邊沒個知心人，作為帝王，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記錄，都有規範，他不能出一點兒錯。
他才是這些年來，活的最累的那一個。
“登基以來，我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生怕哪裏出了錯，辜負您與父皇的期望，我殫精竭慮，懸梁刺股整整五年，終於，我可以放心離開長安城一段時間了。”
“皇叔，現今山河已定，四邦拜服，我隻是想，隻是想去追求自己的愛人，求皇叔，告知我他的去向。”
祝子宸跪在了祝晏麵前。
一國之主，跪在了一個連真名都不能向外透露的人麵前。
不得不說，現在祝子宸真是出乎祝晏的想象。
如若從前，想來這孩子不是跪在他麵前述說真心，說軟化，而是拿著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了吧。
這孩子殺他到不至於，但是他現在是一國之主，要威脅他一個平民，想來也是易如反掌的。
祝晏沒說話，祝子宸便不動。
即便邊上上茶的來了一趟又一趟。
祝晏在思考。
要不要告訴祝子宸，這著實很讓他為難。作為子宸的叔叔，祝晏是該告訴他的，讓他去追尋自己想要追尋的。
但是作為一國之主的皇叔，他不能。
天下雖定，但是祝子宸膝下並沒有子嗣，也就是說，東宮無主。
他不是詛咒，但是總得有考量，若是祝子宸有個萬一，他一沒有兄弟二沒有子嗣，那天下無君。
這是誰也負擔不起的責任。
再者牧嶼也不願與祝子宸再有交集，作為朋友，祝晏合該替他保守秘密。
他沉默半晌，“你起來吧，我不能說。”
“陛下，你是一國之君，該為這個國考慮。你坐上了這個位置，享受了這份榮耀，那便要擔起這份責任。”
“不管站在哪一方，他的去向你都不該從我這兒得知。”
祝晏起身將祝子宸扶起，“回吧。”
祝子宸知道自家皇叔要是打定了主意，那便是再怎麼求他也不會說了。
他隻能離去。
出了祝晏的小院兒，沒走幾步，他卻聽到了有人好像在叫他。
他回頭一看，便見一穿著翠色衣裙的小姑娘向他招手，笑著叫他，“公子。”
祝子宸認得這姑娘。
那是來上過好幾次茶的祝晏的家的丫頭。
她叫自己做什麼？
祝子宸走過去疑惑問，“姑娘是在叫我？”
“嗯嗯！”春嬋使勁點點頭，將一方手帕遞了過去，“這個，給公子。”
祝子宸一愣，緊接著趕忙道，“對不起，我不能收，辜負姑娘好意。”
“不是！”小丫頭急了，直接將帕子塞進祝子宸手裏轉身就跑。
“姑娘！姑娘！”
姑娘回過頭喊，“公子一定要打開看看啊！”
緊接著再不回頭，跑的飛快。
祝子宸無法，他打開了手絹。
手絹裏邊，赫然是用朱砂寫的幾個大字∶江南邊陲，無名小鎮。喵喵尒説
祝子宸猛的抬頭朝祝晏的小院看過去，眼眶竟然紅了。
心裏頭感激與欣喜並存。
他端端正正，對著小院一拜。
他知道，沒有裏邊那位的默認，這方手絹，決然書送不到他的手上的。
小院內，雲朵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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