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紅葉含笑看著她,隻是這笑容之中,卻有種無言的壓力,令人透不過氣來。
「對於喜歡的人,我的要求很高,誰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會讓她生不如死,後悔出生在這世上。」語調如夢、柔似春風,在她耳邊低語。
「你講不講道理啊!你憑什麼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地喜歡一個人?」秋若水好想哭,她真不該答應這個工作的。
「無能的人才講道理。」傅紅葉揉了揉她的頭,溫和的笑容中帶著狂意,令人不寒而屎。「我從不和別人講道理,即使是愛情。」
秋若水氣極,忍不住出言譏刺。「你既然這麼行,為什麼出門還帶了上百名的保鑣壯膽?」她早已發現球場四周,暗中布滿了身手一流的高手,人數絕對不下於百人。
「不愧是練武之人,耳目都比他人靈便。」傅紅葉麵露讚賞之色。「一個人的時候,我向來獨來獨往,獨行獨走。」
話沒有說盡,秋若水卻懂了──這些人全是他特地調來保護他那三個活潑可愛的小寶貝的。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一道來球場了。」
「所以你實在應該覺得慶幸才是……沒有知會我一聲,居然就想偷偷帶我三個小孩來球場看球?你現在還能活著,實在不能不說是一項奇跡。」傅紅葉附在她耳畔低語,吐氣輕柔,輕輕咬蔥嫩的耳垂──
「你、你幹什麼!」秋若水捂著耳朵跳了起來,滿臉脹得通紅,心裏又驚又氣,又是害怕。
「不幹什麼。倒是你,別擋住了後頭觀眾看球。」傅紅葉若無其事地靠在椅背上,臉上似笑非笑。
秋若水愣愣地看著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除了一段遙遠的記憶外,她從不曾像現在這麼害怕慌亂過。這個男人看似狂妄、放肆,然而從他冷酷幽闇的眼眸深處、溫柔卻沒有絲毫溫度的話語之間,她卻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殺氣!
這個男人絕對有能力、也會實踐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如果自己「膽敢」不愛他的話
「老師,你也來看棒球啊!」清脆嬌美的聲音在她左後方響起。
聲音很熟悉,秋若水回過神來,往身後一瞧,就見到隔著四、五排座位,一個嬌俏美麗的女孩子正對著自己揮手。
「是碧晴啊!自己一個人來看球?」話才說完,便覷見一個坐在她身旁的金發男孩突然背轉了頭、矮下身子,偷偷摸摸的想要開溜。「咦?這位仁兄不是吳渝生嗎?你今天成了護花使者,陪『小公主』來看球啊?」
「小公主」是梁碧晴的外號,因為她人美愛嬌,家裏又有錢,班上的同學都這麼稱呼她。
「老、老師好,哈,真巧,在這裏遇到老師。」吳渝生抬起頭來,滿臉尷尬,像個機器人似地也揮了揮手。
「他才不是陪我來呢!我又不愛看棒球。」梁碧晴搖了搖頭,瞥了吳淪生一眼,嬌滴滴的聲音中帶著些許輕嗔。
「喔?難不成是你陪他來?」秋若水這可不信了,失笑道:「我記得你挑男朋友的標準可是人要長得比湯姆克魯斯帥,才華要比周傑倫洋溢,癡情不輸楊過,鈔票勝過郭台銘……就算再怎麼折衷,也不至於委屈到選了這個飯桶吧?!」
在心上人麵前被糗,吳渝生可再也忍不住了。「臭三八!我現在可是校隊的先發遊擊手,當家第四棒,不準你再飯桶飯桶的亂叫。」
秋若水大喜。「哇哇哇!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耶!你什麼時候變成先發球員的?」
吳渝生卻被她的反應嚇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來是鐵了心等著挨拳頭的說……
「昨天嘍!」梁碧晴撥了撥頭發,歎了一口氣,委委屈屈地說:「一當上先發,馬上就打電話約人家……唉,都怪我太心軟了,經不起他三天兩頭電話糾纏,才答應了他這個條件。」
「什麼條件?」
「隻要他當上先發球員,就跟他約會一次。」
「說好是三次的,怎麼變成一次了?」吳渝生這可急了,滿臉脹得通紅。
「這就要看你的表現嘍!」梁碧晴瞥了他一眼,掩嘴輕笑。「開道。」
吳渝生聽到命令,急急忙忙搶到前麵,奮力排開爆滿的球迷觀眾,好讓他的心上人可以姿態優雅地走到秋若水這裏。
秋若水卻是看傻了眼,見吳渝生滿頭是汗,快要被擠成了人肉包子,不禁苦笑搖頭,喃喃自語。「這樣的約會可真是辛苦,這樣的男生可真是溫柔到有些不忍卒睹。」
「你挑男朋友的標準,不正是如此?」傅紅葉含笑看著她,微揚的嘴角帶著絲嘲弄之意。
秋若水一愣,一個字都說不來了。
有奴才在前頭開道,梁碧晴輕輕鬆鬆就走到老師麵前;她正打算和老師聊幾句知心話,一瞥間,卻看到了傅紅葉。
「大哥哥是老師的朋友?」聲音似蜜,甜到了極點;眼波如水,柔到了極點。
「該叫叔叔吧?!」秋若水失笑。「他比你大了十多歲,小孩也有了三個,你叫他大哥哥,卻叫我老師,那我不是比他還老了?」
梁碧晴壓根兒沒聽到秋若水在說些什麼,眼睛直盯著眼前這個好看的男人──
他簡直像是從希臘神話中走出的太陽神阿波羅,俊美非凡、秀逸出塵:頭發黑而濃密,冷冽的目光深若幽潭,危險卻有著無法言喻的致命吸引力;微揚的嘴角雖然帶笑,看似溫和,卻又令人覺得心悸害怕……
「喂,小公主回魂了!怎麼發起呆來?」秋若水不喜歡她紅著臉凝視傅紅葉的模樣,那可是懷春少女即將墜入愛河前的醉人眼波啊!她身為老師,怎麼可以容許學生愛上這種魔鬼?!
梁碧晴還是不理她。「我叫梁碧晴,是秋老師的學生,我希望能和你交往。」
轟──秋若水的腦袋又被炸了一次。
這究竟怎麼一回事?現在的小女生談戀愛怎麼都這麼勇往直前、舍生忘死、直來直往、直搗黃龍……
她還在胡思亂想,吳淪生已經氣急敗壞地大叫:「梁碧晴!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耶!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
「笑話!我又還沒答應當你女朋友。」梁碧晴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白蘋環住爸爸脖子,掛在他身上,緊張兮兮地說:「爸爸,你可千萬別答應,這個女生居心不良,想當你的新娘子耶!」
傅紅葉大笑,將女兒抱到膝上坐好,輕描淡寫地說:「你放心,就算我想娶,秋老師還未必答應咧!」
梁碧晴聽到最後一句話,這可不服氣了。「她是我老師,又不是我媽,我高興跟誰交往,她可管不著!」
「她雖然管不著你,卻管得著我。」
「為什麼?」
「沒辦法,誰叫她是我女朋友呢!」傅紅葉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轟──秋若水的腦袋第三次被炸。
她現在隻想趕快開溜,回家吃兩顆阿斯匹靈,然後鑽進棉被睡大覺,希望隔天醒來,發現一切原來都隻是一場噩夢而已。
「哈、哈哈,碧晴,你聽我說,我和史先生隻是……」
「我不信!你們兩個站在一起,就像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怎麼可能會是男女朋友?」梁碧晴猛搖頭,看向秋若水的目光滿是鄙夷氣憤。
牛糞?!我、我居然成了牛糞?秋若水又想哭了,臉上陣青陣白,嘴上卻不肯示弱。
「你放心,史先生雖然是一堆牛糞,我也不會嫌棄他的……」
話一出口,她就發現自己慘了……她愣愣地轉頭看著傅紅葉,再也說不下去。
「記得你說過的話,也記住我曾說過的話。」傅紅葉目光如水,笑得好溫柔。
整場球賽,秋若水完全陷入失神恍惚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