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午餐,老人們都回到房間午歇。
東方綾動手作了一些牛肉三明治,提著剛泡好的紅茶到草坪上找厲少甫。
他雙臂彎曲墊在腦後,平躺在草坪上,修長的雙腿蹺著悠哉遊哉的姿勢。
他不怕日曬,古銅色的肌膚經日光洗禮之後,變得更富男人味。閉目養神的他,斂去平日銳利的眼眸,竟多了幾分讓人心動的溫柔,豐潤的雙唇仿佛也在誘惑她上前,獻出一吻。
這個男人總是讓她心跳怦怦,但……他的生命裏曾會經出現另一個女人嗎?
鬆伯和梅姨的耳語,不期然地躍進她心裏。
“幹嘛?”他懶洋洋地睜開跟,舒了個懶腰。
襯衫在他上身繃緊,完美的肌肉曲線畢現,他坐了起來。
“什麼?”
“我問你一直看著我幹嘛?”
“沒有呀!”她不想承認,自己剛剛喝了一小杯醋,心裏正酸著。
打從她認識厲少甫以來,就知道他對女人頗有成見,除了“安康老人養護中心”的幾位老奶奶,她從沒見過他對哪位女性客氣過。
她以為,他對女人一直都是抱持著絕對排斥的心理,一旦發現事情似乎不是如此,便有點不是滋味……
“吃東西。”她將三明治遞給他,看著他大嚼特嚼,卻絲毫沒有胃口。
莫非,他還在想著以前那個身材好、容貌佳、對他死心塌地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誰?
她幾度開口,紅唇卻呐呐地張了又合,合了又張。
厲少甫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有話快說,有屁快……”他自動收住不雅的說詞。“不要在那裏吞吞吐吐!”
一句話在舌尖滾了半天,終於跳出檀口。“你以前交過女朋友嗎?”
他愕然地看了她一眼。“你在說什麼?”
“我在問,你以前談過戀愛嗎?”她固執地問。
他的表情變得別扭。“這是什麼鬼問題?”
這才不是鬼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對她很重要!
東方綾繼續認真地問道,“在你生命中,有哪個女人對你的影響很深遠嗎?”
“很多女人都影響我很深,你想問哪一個?”他打著迷糊仗,不肯正麵回答。
她躊躇了一下,終究敵不過好奇心,硬著頭皮往下問。
“其中,有哪個女人是身材好、容貌棒,又曾經傷害過你的嗎?”
一個摸模糊糊的女人身影在腦海中一晃而逝,他的表情一下於變得冷硬,在嘴裏嚼啊嚼的三明治,好像突然間變餿了。
“誰跟你嚼了舌根?”有些事屬於過去,他根本不願想起,更遑論被旁人提及。
“哪有?”她呐呐地否認。
她這也不算是說謊,畢竟誰也沒有對她說些什麼,是她不經意間聽到的……
他大口大口地吞掉夾著生菜、牛肉片、美乃滋的三明治,忿忿地喝了一大杯紅茶,那副模樣,有著她前所來見的狠勁。
“你怎麼都不回答?”她益發肯定她聽得沒錯,懊惱地問:“那就是有羅?”
“你淨問我做什麼?”他拍掉手中的麵包屑,也拉下了臉。
“為什麼不先澄清你自己的那個部分?”
“我?我怎麼了?’
“你上回沒有對我說清楚,閻介霆是你的誰?”他充滿醋意地說著。
東方綾一愣,有些心虛。“我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就……
朋友啊!”
他冷哼一聲。“鬼才相信!”
“為什麼不信?”義兄難道就不能是朋友嗎?朋友的定義可廣得咧!
東方綾在心裏為自己開脫。
不是她不願意解釋義兄與她的關係,而是她母親收養的四個義子,各有各的出身,不方便公開身份,所以一直以來,她從不對人提起他們之間的關係。
“我為什麼要相信?那個男人一副以你的所有人自居的模樣。”罪狀一!“你還跟他眉來眼去。”罪狀二!“他甚至當著我的麵說改天再去找你。”罪狀三!“你又在我麵前說了一堆他的好話。”罪狀四!“他到底哪一點比我好?”
醋味開始噴散開來,他真的很介意、很介意,即使當時他並沒有追問到底。
一頂大帽子繼而扣下來。“艾始柄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到,比起我那個“過去式’,你不覺得你的‘現在式’多得讓人眼花撩亂嗎?”
她忍不住為自己抱屈。“哪有眼花撩亂?也不過就兩個而已。”
“兩個就很多了!”他惡狠狠地瞪視她。
“等等!”她吃醋不落人後。“你說那是“過去式”,就表示你默認羅?”
“你說‘也不過就兩個而已’,也表示你默認他們都是你的‘現在式’羅?”
大眼瞪著小跟、小眼瞪著大眼,兩人都鼓起了腮幫子。
她撚酸,吃起不知道多久以前某個女人釀成的無名醋。
他氣悶,恨不得像捺小蟲子般,把閻介霆跟艾始柄統統消滅。
這一個下午,兩個人都不再說話,酸溜溜的味道彌漫了方圓五十裏。
煩死了、煩死了!
厲少甫從來沒有這麼煩過,他的屁股像是被削尖了,怎麼也坐不住那張號稱“人體工學設計”的牛皮椅。
隻要一想到,那個叫閻介霆的酷帥家夥隨時有可能會去造訪東方綾,他就心上燒起一把火,偏偏他又拉不下臉守在“麗莎花園”當捍衛戰士,那才頭大!
“叩叩叩!”
艾始柄闖進來,手裏拿著一疊資料。
厲少甫一肚子氣正沒處發,火跟金睛立刻瞪到他身上去。
好個艾始柄,他也是東方綾承認的“現在式”之一,教他如何不惱他?
“大事不好……”艾始柄被猛然一瞪,立時僵住。他站在門框上,小心翼翼地問。“我……我做錯了什麼嗎?”
“……沒有。”他氣悶地閉上嘴。“有屁就放吧!”
艾始柄戰戰兢兢地踏上前來。
“你還記得‘錢有虎’嗎?”
厲少甫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那個該死的軍火犯?”
“沒錯。”他們都對這個罪犯記憶猶新。
八年前,厲少甫就曾經與他過過招。當時,他還是“翔鷹組”的一員,參與了追緝錢有虎的霹靂行動,因為智勇雙全,成為整個行動的最大功臣。
這個功勞,使他贏得了“黑鷹”的封號,奠下名聲,卻也引發一連串麻煩,差點禍及其他無辜的人。
“他最近出獄了,我收到消息,說他正在招兵買馬,準備報複你!”艾始柄凝重地說著。“他發誓要重挫你,給你致命的一擊。”
厲少甫沒放在心上,反而狠笑道:“八年前,他沒殺了我;八年後,更不可能動我分毫。”
“問題是,他根本不想動你啊!”艾始柄叫了起來。”不然他想怎麼樣?””這一回,他要找出你‘真正’在乎的人,狠狠地折磨,讓你痛苦。”艾始柄揚了揚手裏的資料。“他會看準目標才下手,不會在像上次那樣……”
上次的事,厲少甫不願再提,隻想永遠把它塵封在記憶裏。
他打斷他的話。“誰是我‘真正’在乎的人?”他深思著。
“你問我,我問誰?”艾始柄沒妒氣地說著。“總不可能是我吧?你我又沒有什麼奸情!”
“去你的!”厲少甫在腦中迅速過濾熟識的人,一一排除不可能的對象。
他父母早逝,除了媛媛之外,其他親戚已不再來往,能被拿來當作威脅目標的人,應該是不多。
難不成,錢有虎指的是媛媛?媛媛就是他最大的弱點,足以被利用來重重傷害他的一隻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