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天神龍自從那一夜間被崆峒派大力黃能師徒十人圍攻,敗走以後,他打量此輩未能擒獲自己,絕不甘心,定有放火燒房之舉,所以次日並未回家。又知他師徒耳目眾多,胡劍秋手黑心毒,一擊不中,必生二計,並不以為自己當晚脫身,便可無事,所以從此晝行夜伏,從未露麵。
飛天神龍為人機智。他早料定此番決敵不過來者,早已備下萬一之計,便是在那晚交手之前,早在身畔放了二三十兩碎銀子,以備萬一之需。果然敗走以後,意欲離鄉遠避,還不至斷絕資斧。他在五天之後,黑夜裏悄悄回到村裏,打算看看情形究竟如何。不料房舍已燒為白地,並且在村子口外,設了哨探,隨時探聽飛天神龍是否回村,足見他們一計不成,尚有二計。幸而飛天神龍武功精純,身形飛快,哨探不曾察覺,但如果逗留過久,難免被其發現,寡不敵眾,不如且自退走。
從此,飛天神龍就變成無家可歸。他此刻心上最惦記的就是精一兄妹,苦在無法打聽,繼而一想,好在他二人已是一身武功,雖少些經驗,究竟不至吃甚大虧,事到如今,沒奈何也隻得由他,索性離了吉安府,姑往建昌府南豐縣找一客店,暫時住將下來。他要慢慢考慮,自己應當到哪裏去最為妥當。自己雖是武當派的掌門人,但是性喜恬靜,又知收徒不易,所以除去教了精一兄妹一身本領外,其餘隻有兩個門人,便是楊晉、楊仁鶴二人,前文亦已表過。這二人本身也還收了不少徒弟,因隔了一代,自己也不甚清楚,但想到自己此次所遭,絕不是召集門徒所能解決,細細考慮一回,覺得要想解決此事,隻有去找師弟鬧海神蛟邱乙揆和獨臂金剛勝超二人商量。
邱乙揆是福建建寧府南平縣人,勝超是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邱乙揆原是南平一個富戶,以往飛天神龍也到南平訪過幾次。此次來訪,二人見麵之後,未及稍敘闊別之情,先已提到複仇之事。
邱乙揆向誌道恒說道:“大力黃能現掌著崆峒本門,門下徒子徒孫何慮百數,我們武當卻遠不如他人眾。雖說你我不至懼他,總以小心為是。小弟之意,我與師兄先訪勝老弟商量以後,還許再去嵩山叩見師叔祖雲溪上人羅老祖師,求他老人家指示此仇是否能報,這樣辦比較妥當,不知師兄以為如何?”
飛天神龍素知這位師弟足智多謀,不但武功獨到,更是長於水底功夫。他能入水數十丈,伏底三晝夜,不言不動,故有鬧海神蛟之譽。更仗著武當內功,三日不食不飲不眠,毫不饑渴疲倦,即此一端,也就無人能比。至於勝超,別號北海,世居義烏山鄉,家本務農,不脫鄉農本色,勇猛豪爽,尤具俠腸。少年時曾在遼東一帶,匹馬單鞭,保過暗鏢,被仇家埋伏,數十名好手圍攻他一人,左臂中了毒弩,經醫療治,毒已太深,竟割去左臂,才保得一命,故有獨臂金剛的雅號,從此不欲再冒大險,隻是閉門習武,不問外事,後來又經人引入武當派掌門人萍江一鶴誌清照的門下。這誌清照就是誌道恒的伯父。誌清照愛他性直誌堅,毫無虛飾,十分器重,因此他得了萍江一鶴許多不傳之秘,便是侄兒誌道恒也未得傳授的,就如“一葦渡江”、“單掌攝魂”和“觀音足”等奇特武功。
當時誌、邱二人商妥以後,邱乙揆因老弟兄別久重逢,很自不易,堅留飛天神龍在南平盤桓數日。好在這不是忙在一時的事,所以飛天神龍也不便固卻。匆匆十日過去,二人正要一同起身赴浙,偏偏邱乙揆老母患起病來,一時不敢遠離。飛天神龍自也勸他暫留,由自己先訪勝超,在勝家等候。邱乙揆俟母病稍愈,再行隨後趕來,會齊了同赴嵩山。
邱乙揆便道:“既是如此,小弟隻好暫時失陪!好在家慈並非重症,不過略欠違和。有十天八天的工夫,準能大愈。那時小弟自當提前去浙,免得兄等久候。”
飛天神龍自是稱謝。
次日一早,飛天神龍別了邱乙揆,獨自上路。離了南平,經由建安,直奔浦城。由浦城出浦峰溪,經浮蓋山,越二十八都,就奔了仙霞嶺。這仙霞嶺是閩浙交界的一個緊要關口,地勢險隘,真有一夫當關,萬軍莫入之勢。飛天神龍自離建安,因貪看山色,所以沿著建安以北的楊梅嶺、翠巒、北巒、青潭、西峰,白雲、北鬥岡、雲峰諸山,迤邐慢慢地行去。那地方也是關北峰巒佳處。時正早春,閩中氣候溫和,一眼望去,翠黛橫空,白雲飛絮,風景異常清曠。
有一天,春雨初霽,氣候稍寒,滿山綠茸茸的一片新碧,正是浦城南麵的雲峰山麓,峰巒起伏,直伸到浦城地界。飛天神龍就在浦城落了客店,一打聽,從浦城入浙,隻需越過浦峰溪,經過二十八都,就是入浙的關隘仙霞嶺。飛天神龍又向店夥問了些路徑風俗,就早早安歇。
次晨,曉色迷濛中,算清店賬,背了行囊和隨身兵刃,步出店門,向北行去。一路上曉風撲麵,清氣襲人。出了浦城,村舍漸漸稀少起來。約行十餘裏,見前麵一帶清溪礙路,遠望去,從上流頭下來,曲曲折折,似乎經過許多峰巒。那一泓清泉,紛紛沸沸,異常清冽,麵積最廣的地方,也有二丈餘寬,聚著大小成堆的山石,上麵還長著許多野樹。泉流至此,由瀦窪裏分流出幾脈細泉,白石流沙,都從林石間澌澌向下遊流去,曲澗縈回,自饒雅趣。飛天神龍看著點頭讚賞,心想,怪不得人說閩中山水清奇,便是這小小溪山,已足引人入勝,一望溪南半裏以外,橫著一座獨木橋,平疇野渡,真有些個畫意。
飛天神龍貪看風景,不由腳下放慢了,緩緩行去。將要行近小橋,便聞得一陣清香,冷芳撲鼻,令人神誌一爽。到了橋頭,向去路上一看,遠遠露出一帶矮樹林子,枝頭上滿堆了紅苞綠萼,晨旭中映成一片耀目的花光,原來是極大一片梅林。飛天神龍真想不到這條路上有如許好景,不由遊興大發,忙走近梅林一看,近觀更比遠望不同,冷森森的一片幽香,順了人的呼吸,一陣陣沁入心脾。那一種恬適美妙的意境,真是耐人尋味,無語形容。走進林子裏麵,看這大片梅花正在怒放,彌望清花照眼,足有五七畝方圓,真不愧一個香雪海。
飛天神龍徘徊花下,不忍遠去,便揀了一方青毛石,坐在林下,靜靜地玩賞。此時晨曦初上,照得四麵一帶梅林,花光閃閃,發出陣陣暖香。不少的野鳥兒,曳著長尾,不住飛翔於香光日影之間,花香鳥語,啁啾成韻,上下飛鳴,好不自在。飛天神龍瞧著這些鳥兒那等悠閑,心中兀自欽羨,覺得人生碌碌,哪裏及得這些雀兒自由自在!
他正自沉吟觀賞,見林子後麵似有一個人影,正在探頭探腦。飛天神龍心中有事,自然格外留心。正想上前看個明白,忽見那人一手提了一個竹籃,一手握著一個竹柄的長鉤,向那邊山腳下緩緩走去。看他穿著一身藍色布棉襖褲,戴了一頂破氈帽,遠遠的雖認不清麵貌,看裝束確是一個鄉村間人,也就不曾將他放在心上,在林下兀自坐了一回,終為趕路要緊,就站了起來,慢慢地離了梅林,向著前麵山腳下走去。
前麵是虎頭山和師山,山勢雖不十分險峻,卻也連綿不斷,一望無際。飛天神龍直走到午後申牌時分,這一帶並無人家,也沒法打尖。他隻在路上草草用了些幹糧充饑,待過了師山,經過南灣,將到深坑地方,已將落日銜山,晚風四起,還是找不到村舍。
飛天神龍因早晨貪看梅花,耽誤了行程,所以一時趕不到仙霞鎮,竟無處投宿。他雖一身武藝,不畏風露強暴,但是孤身作客,能找到村舍人家,畢竟總是投宿的好。於是足下一緊,向仙霞關大道奔去。
哪知在仙霞關和二十八都之南,有一個地名叫深坑,是個僻處浙閩交界的山坑,並無人家,前後左右都是一片崇山深穀,雖離官道不遠,因地處兩省交界,常為萑苻出沒之處,他們利用那些深邃的幽穀孤岩,作寄身之所。
飛天神龍走到日落西山,遠望山脊邊一輪紅日,早已暗沉沉地向山後隱將下去,回看東邊林間,卻湧出一輪黃澄澄的月亮來,心中暗忖:轉眼就到黃昏,看去山勢依然綿延不絕,一時還到不了仙霞鎮,說不得今夜隻好在山中找一個地方歇足,明日再走。要知此種環境,如令常人遇上,當然覺得害怕。飛天神龍身懷絕技,久闖江湖,什麼驚險場麵都見過,僅僅這些山野夜色,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何況閩北一帶,他向未走過,並不知道這一條路上的危險,所以他此時一意想找一個地方安心過宿,並未想到其他意外之事。
他東看看,西望望,好容易在一條嶺脊的陰處,望見有一所破廟。從嶺上翻下去,還有半裏來路,就在暮色蒼茫中跑上了嶺脊,依稀辨出一條極窄的樵徑,曲曲折折,走了下去。一到下麵,發現原來是一個深壑,隻見四麵的山嶺,巍巍然都高踞在這壑的上麵,因此將壑底像木桶般地圍成一個深坑。本來天色已晚,一到壑底光線越發黑暗,而且壑底深草沒脛,雜樹叢生,似乎久無人跡,細一辨認,雜草間似有許多獸類蹄跡,不用說這竟是一個野獸出沒的所在。在粵閩等地山行,除了遇獸,還須謹防毒蛇。福建山中,幾乎遍地都是蛇蟲,幸而此時未過驚蟄,氣候尚寒,蛇蟲都還蟄伏未出,否則就是毒蛇一項,也就叫人防不勝防。
再說飛天神龍在昏暗間,向那所破廟走去,到了廟前一看,隻剩得半壁頹垣,早已沒了廟門,一座破敗的大殿,赤裸裸的,矗立在昏黃夜色之間,殿前殘磚碎石堆了一地,兀自從磚石縫裏長出長長的野草,盡在夜風中搖搖擺擺。驚鼯野兔一見人影,唰唰地向雜草中亂藏亂躲。飛天神龍一概不去理它,又望殿上走去,見殿上正麵門窗早已全無,隻剩涼亭般一座屋頂,進殿一看,黑影中模模糊糊,也看不清塑的什麼神像,黑黝黝一座神龕已塌了半邊,偏偏還分垂著兩幅又黃又黑的神幔,卻是一長一短,斜拖在龕前,神案雖在,隻剩了兩條桌腿,倚在神龕上,四麵一望,東牆前麵上半截早就塌了,隻剩一個斜形的缺口,從牆外透進夜光來。再看屋頂上,也露著一個大窟窿,倒像開了天窗,使得殿內無燈自明。
飛天神龍一看殿上連個拜墊都沒有,隻好收拾了一把亂草,在神案前地磚上掃了掃塵土,便一歪身,倚了神案的一條桌腿,坐在地上。正想從懷中取出些幹糧來吃,猛聽殿後似有窸窣之聲,心內狐疑,忙將幹糧藏起,起身提著寶劍,向後殿走去。一看後麵果然還有一層院落,荒涼更甚前殿,而且後殿房屋完全倒塌,隻剩西配殿一間整房,一門兩窗竟自完好。飛天神龍練就的目光,雖在黑夜,也能一樣辨別五色。他一看西配殿那一間未倒的屋子,似乎比較完整,心想此屋倒能住得,正想走進看看,一眼看到門上扣著一把鎖,立即心內一驚,知道這是一間現有人住的屋子,便悄悄掩到窗外向內探看,見屋內仿佛並無床鋪,隻有木榻一具,破桌一張,屋角還有一隻破椅,桌上卻擺了許多書籍和一些筆墨,但無燈火。
飛天神龍心下狐疑,暗忖如此荒山絕徑,除了盜寇匪人而外,誰願在這裏住家呢?且看屋外更無炊廚之具,也不像個住家的,心裏一注意這間屋子,就忘了方才聞聲追視的本意。停了一會,才想起方才前殿所聞窸窣之聲,究自何來?是否此屋主人回來呢?一麵想著,一麵又在內院查勘了一遍,也不過和前邊一樣荒蕪而已,倒還沒有什麼異樣,就慢慢走回前殿,仍坐原處,正一伸手拿起方才未曾動用的幹糧口袋,隻見口袋下多了一張紙條,心裏一怔,立刻取在手內,殿中雖是昏黑,借著屋頂星光,還看得出上麵有字。飛天神龍心中大驚,握了紙條,借著月光向紙上一看,影影綽綽認出是“今晚留神”四個字,又一細看,似乎墨汁猶潤,像是剛寫的一般。
這一下,真把個久闖江湖的飛天神龍看得發愣,心說此人暗地送信,自是好意,但是以自己的能耐,卻讓別人將字條送到自己口袋裏來,還不曾知道,此人的能耐,又比自己如何呢?他所囑咐的“今晚留神”,究令我留哪一方麵的神呢?莫非荒山多獸,叫我防備獸襲?又一想不對,如為防獸,正好露麵直講,何必暗遞消息。又想到,遞消息的人究是何人?是否是後殿所住之人?還是後殿住著匪人,所以才叫我留神?那麼此人又藏身何處,在何時送來消息?又想他囑咐留神,莫非仇家崆峒派已經派下人來跟蹤至此麼?
飛天神龍此時一手捏了紙條,正自默忖前後形跡。忽聽從殿後唰唰飛過一陣鳥聲,直到廟前,接著就聽廟前牆外野樹上劈劈噗噗的,似有宿鳥驚飛覓宿之聲。飛天神龍立刻心裏加了警戒,知道左近必有多人走來,以至驚起宿鳥。紙條所示“今晚留神”,正是這個意思,此時更不待慢,立即走到前院,四麵查看,靜悄悄毫無朕兆,重又回到殿內,仍倚坐在神案之前,一麵安心吃著幹糧,一麵細細地揣測今晚之遇,暗自提防。
寂靜中,時間過去得格外遲緩。看看月到中天,滿屋裏透進月光,照得甚為明亮。飛天神龍飽餐以後,也就不再移動,就在神案前半坐半倚地靠著休息,閉目養神。仿佛剛閉上眼,正有些朦朧之際,忽聞院內似有簌簌草動之聲。飛天神龍因為得了字條的警告,格外留神,一聽得響動,立刻睜眼向殿外望去,似有兩條人影在院中一晃,當即翻身起坐,“唰”的聲抽出秋鐔劍,卻仍蹲伏龕邊暗處,觀察動靜。
就在這時,前院人影竟不再現,正自疑怪,忽覺自己隱身的神龕旁陡然飛過一陣刀風,既勁且疾,直從肩背上下來。飛天神龍一聲斷喝,立憑手中劍向身後掃去,接著一轉身換了方向,臉朝著神龕望去。黑影中,見一人渾身純黑衣褲,手持一對虎頭雙鉤,晶瑩奪目,身法更如猴猿一般,十分矯疾,縱跳時一點聲息都無,果是一個能手。
飛天神龍那一劍掃去時,此人一縱身,早又閃到飛天神龍身後,一起左手鉤,向敵人麵門一晃,跟著急遞右手鉤,直向敵人前胸紮去,其勢極快,饒是飛天神龍那等身手,也不敢待慢,忙橫擺手中劍,想去削斷他的右鉤。那人知道這是一柄利劍,不能硬磕,立即撤回右手鉤,使了個“拔草尋蛇”招數,用左手鉤向敵人下三路一捲,隻聽“嚓”的一聲,飛天神龍雙足騰起,雖然躲過那一鉤,卻是所垂玄色萬壽花紋絲條,竟被鉤去半尺有餘。飛天神龍驚怒之餘,心想自己半生闖蕩,縱遇強敵,從未傷及毫發,今天雖不曾被敵砍中,但衣帶竟為所毀,認為一生奇恥,立時動怒,一緊手中寶劍,向著敵人嗖嗖嗖一連三五劍,真如撥風掣電一般,隻擊得來人隻有招架的份兒。
來人忽然開口喝起彩來道:“名下無虛,果然是武當嫡派乾坤八步劍法,好本領!”他一邊亂喊,一邊還招,雖不致手忙腳亂,但也無暇還擊。
可是因他這一喊,仿佛其餘隱身左右的敵人,也被他招呼了出來,一個個躍身而出。隻見從殿外跳進二人,一人持單刀,一人持鉤鐮槍,一長一短,一齊奔飛天神龍而來。飛天神龍一擺手中長劍,撥風也似正敵住三人。忽又從後殿躍出兩個身材短瘦的人來,一聲不響。第一個平遞著一柄短劍,向飛天神龍胸口刺到;第二個跳到飛天神龍身後,一擺手中雙鐧,窺定隙處,向飛天神龍腰腳兩處,一上一下,分左右掃來。此時飛天神龍也真豁出去了,一柄劍敵住五人,長短七件兵器,兀自從容應付,進退閃避,一絲不亂,便是這幾個敵人,也不禁心裏讚歎。
飛天神龍殺了半日,到底還是不明白,敵人因何在此荒山窮穀間苦苦相逼,又不願向這些人去問,事實上刀槍並舉,真是喘息的工夫都不容得到,哪還有這些工夫去問這些話,也隻好瞎打瞎撞罷了。不過自己忖量,平生素無深仇大恨之人,這回多半又是崆峒派的仇人,但細看今晚出現的人物,似乎大力黃能以下諸人,一個未到,真是令人莫測究竟。他一麵打著,一麵想著,被五個人團團圍住,苦不能脫身,心下暗忖,不打發一兩個上路,絕走不了。主意拿定,抖擻精神,留心機會。
此時,一對虎頭鉤上下翻飛,直奔自己而來。飛天神龍一劍蕩開虎頭鉤,正要回手刺去,恰好那柄鉤鐮槍正戳到腿邊,飛天神龍猛一蹲身,並不躲避,卻用左手一撈,立將鉤鐮槍握在手中,向懷裏一帶,右手寶劍順勢向槍杆上斜削上去。那個使槍敵人,見兵器被人捏住,心內正自一驚,劍鋒早已削到手上,“哎呀”一聲,忙不迭縮手,左手五指早已被劍削去,右手自然也握不住了,一個大撒手,槍與人離。
飛天神龍倒捏槍杆,就趁這呼吸之頃,力摔左手,將鉤鐮槍杆向眾敵人使了個“秋風掃落葉”,呼的一下,隻聽“啪啪”兩聲,因為這一招實在出其不意,立刻掃中了兩個敵人的腰腿。那兩人雖還不致重傷身死,但是飛天神龍卻是將氣力全運到左手上才摔出去的,其勢極猛,其力自大。一個用雙鐧的和一個使單刀的敵人,各人挨了一下重的,使單刀的被打腰部,受傷雖重,還不致跌倒,隻倒退了兩步;那用雙鐧的卻被掃到腳骨,“哎呀”一聲立刻倒下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