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3 / 3)

說對照片的男主角一點懷疑都沒有?

怎麼可能?

她是誰?這點智商都沒有,她就不是陶傲南。

後來在QQ上碰到阿牧,他太過細密的關切讓她再一次地起了懷疑。一個有心,一個無意,用不了多長時間她便從他的言談中探聽點道道來——

他依稀知道她和巴莫的那段事。

再拽出人來問個究竟,上下不到三回合,阿牧什麼都招了。

她能怪誰呢?

怪不滿十八歲的巴莫拿感情當惡作劇?還是怪自己的父親嘴巴太壞,傷了一個小男生的自尊心?

還是怪自己吧!

因為動情,所以無腦。

可是,她有心啊!

她的心真切地感受到那個寒假巴莫對她所付出的,絕對不隻是為了一場惡作劇而已。

再見他,好似昨日重來。

時光在他們之間好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還是那一年的巴莫,所有的愛都寫在眼底,暖暖地漾著她。

真好,真真好。

每一天都是新的,她的新戀情卻攤上這麼個舊男友。

從前的歲月被翻了過去,她以為可以了,幸福終於降臨到她的肩頭,卻忘了,舊日的傷痕坐在她另一個肩膀上了。

“特意叫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談巴莫?”

她出神地望著窗外,嘴裏咕噥出這麼一句。想裝作沒聽見,可陶老師知道,他這個做爸爸的虧欠她這個女兒……很多很多。

“這些年,其實我……時常會想起你。”

他伸出手,將她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這些年好似都沒有起過變化,她的手還是這麼小,縮在他的掌心裏就這麼一點點,讓他好想捏在心口上嗬護。

“我之所以沒去找你,是因為……因為我害怕。當年我一氣之下對你說出那些話,我總以為父女倆哪有什麼隔夜仇,說過了便算了。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就那麼走了。這些年每每想到你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頭,不知道經曆了些什麼,也不知道過著怎樣的生活,我心裏就覺得難過,我就……害怕找到你。”

“那為什麼現在又來呢?”她赫然轉過臉來直盯著他瞧,“覺得我生活得還不錯,沒有墮落到讓你丟臉的地步,所以你的心情允許你來見我了?”

他被她看得心裏發慌,直直地否認道:“不是……不是這樣的。”

“為什麼都是這樣呢?”

她笑看著他,那種笑卻比徹骨的恨更讓人毛骨悚然,“為什麼你們都是這樣呢?巴莫如此,你也一樣。為什麼總要在我快要忘記所有痛苦的時候,一個招呼都不打就突然出現,然後用一副抱歉、憐憫、贖罪的麵目告訴我,你們曾做了多麼不可原諒的事?

“——其實你們這麼說、這麼做不就是希望能獲得我的原諒,好讓你們自己心裏好過點嘛!那我呢?我又該怎麼辦?原諒你們?為什麼要原諒你們?這些年我明明已經一個人熬過來了,已經忘記了那些孤單、痛苦和撕裂的心痛。為什麼在我重新快樂起來的‘現在’就必須原諒你們犯下的‘曾經’?

“是不是在你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就隻能說‘沒關係’?”

“傲南……”

她猛轉身,目光直逼他的靈魂深處,硬是將他那包在嘴裏的話給生咽了下去,“你說你時常想起我,那你有沒有想過媽媽?”

“當……當然有……”

“媽媽的生忌、死忌你都記得嗎?”

“我當……”

“為什麼你從沒去墓上祭拜過?”

不容他有絲毫的閃躲,陶傲南一眨不眨地瞅著他,半點也不避閃,“自從十八歲,我離開家以後,每年媽媽的生忌、死忌,我都會去墓地,一待待上一整天。我總想著在媽媽的麵前,咱們父女倆重歸於好。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等待都落空,每一次的守候最終隻守來失望。陶老師,我對你絕望了——二十三歲那年,當冷卉站在我麵前,告訴我她父親是著名的補習天王,她父親把她媽媽伺候得多麼多麼周到,她父親每年如何挖空心思為她媽媽準備生日驚喜的時候,我便對你徹底絕望了。

“那時候我便告訴自己,我是一個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的孤兒,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自己和錢,我誰也不相信,誰也不依靠。

“沒有爸爸又怎樣?有爸爸就一定幸福嗎?我們父女倆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沒覺得你像我爸爸,我更覺得你像我老師,而你呢?你也沒覺得我們倆守著的那個地方是家,你不是總告訴我,你是為了我才放棄自己的幸福,做個孤家寡人嘛!

“我走了,你娶了冷卉的媽媽,有了一個讓你覺得驕傲的女兒。你忘了結發的妻,又怎麼會記得我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呢?

“很多年以前你便做出了你的選擇,卷子交了,分數也批下來了。現在想重考,可能嗎?”

她站起身丟下他一個人直走出了那道門,陶老師獨自坐在那裏,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從她進這道門到她出這道門,自始至終,他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人生在世,到頭來,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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