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威脅終於奏效,所有動作都停了下來。
荒木堇氣呼呼的把耿玦和赤川隔開,看樣子像要阻止赤川攻擊耿玦,可是明明是赤川屈居下風的。
“你們是怎樣?仗著人多,要欺負我孩子的爹嗎?!”
荒木堇語不驚人死不休,現場不止赤川那幫人,連耿玦都嚇了小小一跳——這種事,現在說……好像不太好吧?
“小姐……”赤川一臉事態嚴重的表情。
“怎樣?有意見?”表情是“誰敢有意見,試試看”的任性。
“小姐,這不是真的。”赤川搖搖頭,把她的話當作笑話。“我一定要殺了他。”說著,又朝耿玦的要害攻去。
耿玦俐落的閃了開來。
“這當然是真的,我說的話你不信嗎?我愛他,他也愛我,我們打算生一個小孩。”赤川固執的表情讓她漸漸升起踢到鐵板之感。
“小姐,殺會長之仇,不共戴天啊!”赤川終於大吼:“我們不可能接納一個仇家,你更不可能生下仇家的孩子,這對荒木會來說是奇恥大辱!”
赤川毫不猶豫的道中荒木堇最想忽視的部分,她心上刹那間像被什麼利器剌中般,疼痛得無法呼吸。
“要是會長知道這件事,教他如何對列祖列宗交代?我們又如何向會長交代?”
赤川說得荒木堇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借口。
“父親一定希望我幸福快樂的。”荒木堇比誰都明白,這理由對有仇必報的黑道分子來說,有多麼無力。
“小姐,黑道人重視幫派的榮譽仇恨,遠大過私人的幸福快樂……你這樣,教荒木會以後如何在日本黑道立足?”
“我……”荒木堇當然明白黑道的信仰和立場,但,她愛他呀!“我不管,我要跟他在一起,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荒木堇脆弱地拉住耿玦的手臂,耿玦用力把她摟進懷裏。
“不要為難她。”耿玦簡單扼要的說,眯起的雙眼寫著捍衛的決心。
“小姐……”赤川一臉頭痛,“跟我們回去吧,你是荒木會的唯一繼承人……我們會替小孩找個父親。”他以為她懷孕了。
“你說這什麼鬼話!”荒木堇跳起來,“隻有他才是我孩子的父親!”
“孩子可以留下,但他萬萬不能活,這關係到荒木會百年的聲譽,相信小姐比我們更明白這個道理。”這已經是底限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不要繼承荒木會,也不要百年聲譽,我隻要跟他在一起……”荒木堇哭嚷,她明白自己不能推卸責任,但她更想跟他白頭到老,她該怎麼辦?
“小姐,你不該忘了自己為父報仇的責任,你該趁機殺了他的。”赤川慫恿,在他看來,這是殺天狼星最好的機會。
他希望荒木堇之前的表現隻是部署多時的陷阱,她其實並沒有忘記殺父之仇。
“我不要……”荒木堇嗚咽。她可不可以不要報仇?
“小姐,隻要你姓荒木,隻要你體內流著荒木家的血的一天,都必須討回這筆血債!快,快動手殺他。”
“嗚……”荒木堇在耿玦懷中痛苦的抽搐,要她殺他,她寧可殺死自己。
“噓……”耿玦心疼地撫著她的發。這種情況該有法子解決的,這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
“我不會殺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下輩子,我們再相愛……”荒木堇淚流滿麵的看著耿玦,不知何時,手上已經多了他隨身攜帶的匕首。
“堇?”她不是想做什麼傻事吧?耿玦心中一陣恐慌。
“我無法報殺父之仇,隻好以死謝罪,荒木會就拜托你們了。”荒木堇朝赤川說完,高高地舉起匕首往自己刺下。
“堇!”
荒木堇沒有刺中自己,殷紅的血液從耿玦的背上湧出來。
赤川沒料到這種情況,所有人都怔住了。
“啊……玦!”荒木堇痛哭失聲,“為什麼?為什麼?!”
就是不要他受到絲毫傷害,她才寧可犧牲自己的,為什麼他……
“再給我一刀。隻要你殺死我,就不會痛苦為難……”耿玦虛弱的說:“快,把刀子拔出來,往我的心髒刺下……”
“不要,我不要!”荒木堇望著滿手血跡,淚流滿麵,“快,快送他到醫院,快!”
“堇,如果我的死能讓你不痛苦,這很值……得……”耿玦吐出一口鮮血,“下輩子,我們再……相愛……”
說完,耿玦倒下去,同時斷了氣。
“玦!”荒木堇發出嘶聲裂肺的尖叫,哭倒在耿玦的身旁。
他死了?他為什麼死了?
“小姐,你做得很好,跟我們回去日本吧。”赤川過來,想拉起荒木堇,荒木堇卻甩開他的手。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荒木堇狠狠的瞪他,“是你們,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害死了他!”
“小姐,人死不能複生,我們還是回日本,把他供奉在神社裏,為他祈禱來世不要再得罪荒木會……”赤川哄著。
黑道的恩怨結得快,解得也快,隻要人死了,天大的仇恨也全沒了。
“不要!”荒木堇傷心欲絕,“他還有很多事沒完成……”
不,她根本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他一定是逗她的,隻要過五分鍾、十分鍾,他就會爬起來對她笑。他們說好要生小孩,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小姐……”赤川很想勸她,卻不知從何勸起。
“走開,你們全部給我走開!”荒木堇現在不想見任何人,隻想陪在耿玦身邊。
這時,他們聽見外頭有人喊話,說什麼放下武器之類的,想必是警衛發現不對勁,報警了。
“我們過一陣子再來接小姐。”赤川見她不願走,隻好快快收隊,閃得不見人影。
警察衝進來,隻看見哭得死去活來的荒木堇和耿玦的屍體。
荒木堇哭得說不出話來,做筆錄的時候,也隻是搖頭。
荒木堇讓人把耿玦的屍體拾回黑色屋子。她細細地擦拭他身上的血,怎麼也不敢相信,那麼了不起的他,會沒了心跳和呼吸,冷冷地躺在這裏。
第二天,耿鈺聞訊衝過來。
“又玩這種花樣?”他在耿玦的身上拍拍、摸摸後,告訴荒木堇:“第八天就把他埋了。”
荒木堇用又紅又腫的眼,冷冷瞪著沒安好心的耿鈺。任何人說這種話,都會被她詛咒。
“別瞪我,就是這樣。”
道上傳言天狼星是閻王拒收的,她沒聽過嗎?
耿鈺暗笑一聲,閃人。
荒木堇繼續守著耿玦。她相信他會醒過來,因為他疼她,他舍不得她哭。
他一定會活過來的!
她要自己相信,眼淚卻又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