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蘇笙遲疑了一會兒,像在找合適的答案。

她說:「我告訴你一件事。」

「哦。」

「你看看月亮。」

荊永旭過去拉開窗簾,天上一輪晈月。「我看見了,怎麼?」

「泰國的月亮和這邊的月亮一樣吧?」

「那當然。」

「嗯……」她吞吞吐吐。「所以……月暈啊。」

「嗯,是。」今晚是有月暈。

「我打電話提醒你,明天要刮大風。」

「所以呢?」

「所以,你是我朋友,我提醒你明天出門要帶外套。」她胡扯一通。

「這裏很熱的。」他戳破她的借口。

她尷尬了,繞了大半天,她還是不善遮掩自己的心情。蘇笙靜了會兒,跟他說:「我打電話給你,是因為想聽你的聲音。」這樣迂回太累了,她選擇講實話。

換他靜了好一會兒,他沉聲問:「為什麼?」

這次蘇笙沉默很久,永旭聽見她略急躁的呼吸聲。他感覺自己很狡猾,他不肯表露心意,卻在渴望聽見她的心意。他不主動追求她,卻在她打電話來時,高興地試探起她。

荊永旭猜到她的尷尬,他轉移話題。「我知道了,我明天出門會多帶一件外套。」

她忽然說:「我喜歡你。」

這一句立刻打敗荊永旭,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說出口,他震住,心先一下絞緊,跟著豁然開朗。他覺得身上千千萬萬個毛孔這剎全敞開來呼吸,他聽孔文敏說了好多次的「我愛你」,卻無動於衷。這次,他卻因為蘇笙簡單的一句「喜歡你」而震住了。

因為他沉默了太久,蘇笙大概誤會了,沒頭沒腦補了一句:「如果這讓你困擾,就當我沒說。」

她的聲音聽來好沮喪,教他感到心疼和不舍。他用一種很溫柔的口氣說:「我給妳另一支電話,以後要是想打給我。就打這支電話!」他念了一串號碼,跟著又說:「妳打的時候,會有接線生,用英文跟妳說話,妳別管,妳就說這句英語——」荊永旭教她念一句英語。「記住了嗎?」

蘇笙念一次給他聽。「……是這樣嗎?」

「是,很聰明,念得很正確。妳念了這句英語,接線生就會幫妳轉電話給我。」

「喔,這句英文是什麼意思?」

他沒解釋,隻說:「現在,妳練習一次,我掛電話了。」

「喂?」

荊永旭掛上電話。過一會兒,電話響了。他接起來,用英文跟接線生說了句話,那邊就響起蘇笙的聲音。

「喂?喂?荊永旭?」

荊永旭笑了。「會了嗎?」

「我會啊,但為什麼要這樣?」

他想了想,說:「這樣可以避免插撥。」

後來他們又聊了一些瑣事,互道晚安。

第二天,蘇笙追著弟弟問。

「好奇怪,荊永旭叫我以後打電話給他,要先跟接線生說英文。你幫我聽聽看,這句英文是什麼意思……」她念一次給蘇家偉聽。

「姊,這是對方付費的意思。」

「對方付費?」

「對啊,妳打電話到一個撥接站,請接線生幫妳轉電話,接線生會征求對方同意,再把電話轉過去,那樣不管妳講多久,都是對方付費。懂嗎?」

蘇笙懂了,她笑盈盈的。這句英文背後的意思是——荊永旭也挺喜歡她的。

蘇家偉也懂了。「姊,會這樣做代表什麼?」他搭著蘇笙的肩膀歡呼。「他喜歡妳!他喜歡妳打給他,他希望妳用力打、用力講,他樂意付費。」這男人很有心嘛,知道國際電話昂貴,幫姊姊省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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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錦威常往竹笙餐廳跑,一來是為了對孔文敏交代,二來也是因為他喜歡上蘇家輕鬆歡快的氣氛。

荊錦威教蘇家偉開車,幫他練習考駕照。

每天深夜,他會去找孔文敏,每次都帶五十朵香水百合。

孔文敏坐在沙發,急著知道事情的進展。

「進行得怎樣了?她愛上你了沒?」

「妳聞聞看。」荊錦威將花捧到她麵前。「妳不是最喜歡香水百合?」

孔文敏揮開花束,臉一沉。「你是不是敷衍我?你到底有沒有追她?」

「有。」荊錦威將花放在桌上。

「然後呢?」

「我送花給她,剛剛就是從那裏回來的。」

「很好,你一定要讓蘇笙愛上你。還有,我們結婚,結婚後聯手把荊永旭趕出劭康。」

「好,我會幫妳。」荊錦威在文敏身旁坐下,從曼穀回來後,她想著的就是報仇。每次見麵,說的都是怎麼樣讓蘇笙傷心、讓荊永旭痛苦,可是在他眼裏,最苦的人是文敏。雖然她還是正常上下班,但是那張美麗的臉龐,變得憔悴陰鬱。

荊錦威一再地跟她保證:「隻要能讓妳快樂的,我都會為妳做,重點是這能讓妳快樂。」荊錦威看著她,問了一句:「妳快樂嗎?」

「隻要讓荊永旭痛苦,我就快樂了。」孔文敏恨道。

荊錦威啞口無言,他知道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他能做的就是附和她,陪著她。

荊錦威離開後,孔文敏望著百合花,她聞到花的香氣。這段日於,因為錦威幫她,他們常聚在一起。當她替公司辦活動搞宣傳時,他就會幫著張羅瑣事。當她工作累了,錦威便載她去做SPA,當她在美容護膚時,錦威就耐性地在外麵靜靜等待。然後當她容光煥發,香噴噴的出來時,他的眼珠子發亮,他會由衷地歎一句:「漂亮!」

荊錦威不混PUB了,他有空就來陪她。

她感覺得出,上次她鬧自殺真的嚇到他了。大概因為荊永旭讓她太傷心,自尊大損,荊錦威也就更賣勁嗬護她,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像是想對她證明什麼。

確實,荊錦威讓她感到受寵。確實,有他的關愛,失戀的痛苦慢慢淡了。可是她仍逞強著,她不肯認輸,她忘不了蘇笙和荊永旭給她的難堪。

剛剛他問:「妳快樂嗎?」

「我快樂嗎?」她迷惘了。

不,她不快樂,這複仇的遊戲越來越悶了。剛開始她是意氣用事,現在卻有些意興明闌珊。

拿了一枝百合在鼻間嗅聞,她覺得心裏有什麼,一點一點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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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流逝,當荊錦威忙於消滅孔文敏的壞情緒時,蘇笙也正努力消滅跟荊永旭的距離。她常常打電話給荊永旭,可是一想到是對方付費的,她又會匆忙地講幾句就想收線。

「還早,再聊一會兒。」每次荊永旭都會這樣說,仿佛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可是……我不知道說什麼了,都是我在講。」他的話太少了,他很少談自己的事,而且最近蘇笙感覺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你每天都忙著工作嗎?」

「最近比較忙。」

「你應該好好地放鬆一下,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累。」

「是啊。」有三家原本要合作的飯店,突然變卦,要更動合約內容,他忙著處理。

蘇笙說:「剛剛電視在播『我的野蠻女友』,超爆笑的。可惜你不在台灣,看看喜劇可以放鬆心情。」

「我家有這部片子,錦威帶來的。」

「你看過嗎?」

「我對那種胡鬧的片子沒興趣。」

蘇笙理直氣壯地反駁:「你錯了,我看到哭咧。」

荊永旭笑了。「那是喜劇吧?怎麼會看到哭?」

「裏麵有一段是女主角逼男主角穿女學生服去她的學校,送她玫瑰。」

「看吧,我就說是胡鬧。」

「男主角真的穿女學生服去了,他在禮堂看見女主角,女主角在台上彈鋼琴,然後我就哭了。」

「等等、等等!」永旭哈哈笑。「女主角彈琴?這有什麼好哭?」

「她彈了一首好好聽的曲子,男主角聽了很感動,拿著一枝玫瑰花,走到台上,送給女主角,啊我就哭了,那首歌真的很好聽。」

「我想象一下……」荊永旭沉思了會兒,說:「我想象一個穿女學生服的男主角。拿著玫瑰花,我一點都不覺得感動,我隻覺得好笑。」

蘇笙卯起來跟他爭論:「他為喜歡的女孩子,明明覺得很糗,還是為了讓她高興,穿女校服去獻花,真的很感動啊。你沒看見那個畫麵,我到現在還很激動。」

聽得出來她很激動,他不跟她爭了,他說:「好、好,聽妳這麼說,我也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