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那些人們(2 / 3)

“那……是海。”父親這樣答著。

“海?書上說海是藍色的。”看了看遠方銀白色的海洋,女兒歪過頭,不解的向身旁的父親詢問著。

望著無盡遠處那鋪天蓋地的銀白色,父親沒有正麵回答女兒的問題,隻是溫和的笑著。突然他想到了什麼,摸了摸女兒的頭,輕聲說到:“你的母親沒能看見你長大,應該很是遺憾的吧……她一直不太愛護自己的身體,操勞那麼多。明明說是要親手送給你成年禮的……唉……”

“父親大人……”女兒抬起頭,望著眼前一身便裝的父親,眨了眨眼睛。

“以後你要好好梳頭,不要一天披頭散發,那些東西禮儀老師應該教過你吧。也不要貪玩,從這頭跑到那頭,老是讓人操心。還有,要認真讀書,你雖然讀書讀的快,但沒真正看進去什麼東西……”麵對父親的叮囑,女兒神情迷茫,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大人。”後麵,有士兵報道。

“知道了。”父親停止了叮囑,拍了拍女兒的腦袋,意識她該下去了。

“父親大人?”女兒不安的問著,她好像意識到今天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走吧。以後,照顧好自己。”這是父親的最後一句話。女兒向前走著,忍不住回過身,一身便裝的父親站在明媚的陽光下,帶著和煦的笑容,這樣說著。身前,騎士的戰馬,學者的符文和督依德的伴生之木在一一浮現;身後,無邊無際的銀白色正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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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類在南方的平原上,點燃聖火開始,東側茂盛的黑森林和西側茫茫的歎息沙漠,一直是人類的勁敵。但相對於這些被稱為死亡的禁地,城市外的荒野才是人類的頭等大敵。畢竟死亡的禁地可能一個紀元才到來那麼幾十個人,然而每天都會有人在荒野上行走。

據說荒野這個詞是從北方傳進來的詞語,也就怪不得這個詞是以荒涼為詞根的一個衍生詞。在卡達克裏斯的郊外,是一點也對不起這個荒涼的形容。隨處可見的幾乎齊人高的雜草與蘆葦中,棲息的是各式各樣的生物。從北境遷移而來的冬狼在適應了這裏的環境後成為了可怕的獵手,強大的協作能力和可怕的耐心比它們猩紅的雙眼和鋒利的牙齒更加恐怖。迅捷的風狐仿佛駕馭著風巡遊著自己的領地,沒有有智慧的生物會主動進入它們的地盤,因為任何物體,在擁有了無與倫比的速度的同時,也有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狂暴的野犀牛隻有在喝水的時候才會安靜一會,但並不是說這時候就能肆無忌憚的打擾它,不然那瞬間就能爆發出的驚人速度,配上它驚人的體重,更不要說還有那雙鋒利的犀角,讓你知道能排名前列的荒野殺手的實力。

比達爾一把按住旁邊新來的小家夥,凶狠的眼神和恐怖的怪力製止了他發出聲響的欲望。野犀牛四蹄著地的轟隆震響越來越大,離守夜人們的聚集點也越來越近。但是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沒有一個人移動。新人的眼睛慢慢的閉上,沒有人能正麵頂住野犀牛的狂野衝鋒,這是無數生命以死亡為代價得出的結論,以否定為前提的終焉的結論。

手背上銘刻的鮮血在微微發燙,同時,新人的心跳也在加速的跳動。

向前的風直接破開了繁密的雜草,開出了一條不大的道路。新人的半個身體在被強行分開的草間若隱若現。

然後所有的守夜人,動了。

人類是有極限的,無論是體力,力量還是聽力,視力。但是智慧的作用,就是用來實現這些極限的。在超越人耳可聽的聲音中,特質的鮮血捕捉到了特定的頻率開始微微的發燙。即使那人類無法聽到的聲音相較於正在疾馳而來的野犀牛的踏地聲是那樣的微不足道,但這已經足夠了,足夠讓所有的守夜人知道,敵人已經來了。

新人的腳步被一個慟哭者阻攔住,然後他的頭在卡達克裏斯郊外的荒野上高高飛起。鮮血與樂理,配劍和樂器,在這片荒野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交織出一篇慘烈的旋律,而這,僅僅隻是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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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已經是十月的中旬,在從歎息沙漠而來的刺骨寒風和越過亞斯山脈的凜冽北風的夾擊下,法恩讚的溫度一降再降。

清晨的太陽剛剛升起,小女孩抖抖嗖嗖的就從藏身的陰影中慢慢的爬了出來。昨天晚上的溫度達到了她能接受的最低溫度。如果再沒有能保暖的東西,她可能就要凍死在這裏了。

她蹲伏著,小心的向前邁著步子。寬大的粗麻布簡單的搭在身上,用草繩纏繞著係緊。沾染全身的灰塵和蓬頭垢麵的樣子掩蓋了她姣好的麵龐。

女孩不敢輕易的生火取暖,至少在不久前她看到那場快速而慘烈的戰場後,她是不敢了。她無法想象那兩群瘋狂廝殺的人看見她後會做些什麼。女孩走到一塊大石頭的後麵,謹慎的觀察著四周,在確定沒有人或者其他一些奇怪的生物打擾後,來到右邊的草堆裏。那有一具男性的屍體,至少從昨天晚上發現開始,他看起來像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