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四人相互一望,悄聲走近兩步。
枕中人兒羽睫輕扇,緩緩緩緩地睜開。
「夏敏!」權遐邇激動得使布滿紅絲的雙眼更加泛紅,「老天,你終於醒了。」
其他四人心中一陣欣喜,有默契的沒出聲驚擾兩人。
夏敏眨眨眼,映入她眼中的人影好憔悴。
「是我,遐邇,你聽得到我嗎?」為她戴上助聽器,他近乎貼著她的臉說,怕她的聽力因身體虛而更加低微。
「聽……得到。遐邇……」她聲如柳絮,想伸手撫摸他疲憊黯沉的臉龐,無奈力不從心。
「聽著,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丟下我,得好好活下去,你聽清楚了嗎?」話裏雖是明顯的霸氣,可他抓握她的手卻顫抖著,憶起他差點就失去她的恐懼,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潰決,雙眸一片迷蒙。
夏敏震驚撼然。一向傲霸狂狷的他,竟然哭了!那滑落她手上的熱液燙進了她的心,她同時也記起在公園中槍的事。
「你聽清楚了嗎?」沒管自己失控的情緒,他執拗的索討她的承諾。
「嗯!」她直望進他真情流泄的眼底!「你沒受傷吧?我的傷……」
「是我替你動手術的,所以你的命是我的,你必須依我。」他輕撫她的臉。
她不解,「依你?」
「等你傷勢痊愈,就嫁給我。」
一旁的權曜庭微震,可他沒有出口阻擾的意念,就在剛才,他徹底頓悟,遐邇哥與夏敏之間的羈絆,不是任何人可以斬斷的,包括他。
「你不介意我的聽力有問題?」出乎權遐邇以為會有的沉默以對,夏敏的聲音柔逸而出。
「傻瓜,你聽不見的,我幫你聽。」他憐惜的碰撫她粉耳。
感動漫上她鼻端,「我動了手術,身上會有難看的疤。」
「胡說,那是你護衛我的證明,最美麗的印記。」
「我還帶著佑佑。」
「你忘了小家夥喊我爹地?」晶瑩淚珠忽由她眼角婆娑淌落,慌得他頻頻為她拭淚,「怎麼了?傷口痛,還是」濃眉頓時皺得很受傷,「你就是不肯嫁我?」
一朵嫣然笑花點上她唇角,她反手拉住他的手貼上她小臉。
「夏敏?」他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她的反應代表的是Yes,還是No?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早就愛上你了。」
她決定不再自卑了,早在見他為她落淚的那刻起,她就知道,她再也不想逃,也逃不開他了。
錯愕、驚愣,而後是如潮的狂喜淹沒他。權遐邇隻差沒將她抱起來轉圈圈。
「該死的,你該早點告訴我。你呀,就會讓我急、讓我氣,罰你這輩子、下輩子,還有下下好幾輩子都要愛我……」
實在難以置信,原來一個極度興奮的大男人,會說出這麼一連串令人瞠眼又莞爾的傻話,不過病房內始終沒打擾小倆口的四人,全部含笑退出病房。
謝天謝地,事情總算否極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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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照顧夏敏的責任,權遐邇堅持獨自攬下。
此際,他正要調平床鋪,好讓夏敏歇息,有人輕敲房門進來。
「曜庭?」他訝喊,之前全心都在夏敏身上,他沒注意自家兄弟的出現。
關上房門的權曜庭走至房中央,一個屈膝,就跪在地上。
夏敏一驚。
「你這是做什麼?」權遐邇上前要拉起他,豈料教他的話給駭住動作——
「是我媽找人想槍擊遐邇哥的。」
「唔!」夏敏倒抽冷氣,悶哼了聲。
「夏敏!」耳尖的聽見她的低呼,權遐邇回身就見床上人兒輕搗著胸口,他趕忙扶住她,焦急的問:「傷口痛?」
她搖頭,「隻是大驚訝,一時喘不過氣。」
「曜庭,把話說清楚。」他轉望仍跪在地上的手足追問原由。
他翔翔實實將自己母親做的糊塗事全盤說出。
房內頓時彌漫令人難受的沉悶氛圍。
權遐邇從來不曉得從小就跟他不親的慈姨,這麼怨恨他。
「對不起,遐邇哥、夏敏,我代我媽向你們道歉,就算你們要我的命,我也不會有怨言。」隻要能替他母親贖罪的話。
「這次倘若我和夏敏遭遇不測,就算拿你的命賠,又有什麼用。」權遐邇微微摟緊夏敏的腰。假使失去她,不如拿他的命作陪,他們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夏敏無語的握住他的手,有同他一樣的感歎。然而望見權曜庭默然惆悵的臉,她又覺得不忍,畢竟起壞心的是他母親。
「遐邇。」抬眼睇他,她的心思全在澄然的眼中。
權遐邇明了的拍拍她的手背,眸光調往弟弟臉上。「答應我一件事,就當是你替慈姨對我的陪罪。」
「別說是一件,千件、萬件我都照做。」
「先起來再說。」
略微遲疑,權曜庭站起身來,沉厚的聲音跟著響起——
「努力為權氏效力,成為爸最得力的助手。」
他傻住,「遐邇哥……」
「聽我說完。」他低聲攔話。「不管爸再給我多少時間,我都不可能回去接掌權氏,你對商有興趣也有能力,倘若你能好好幫爸的忙,他就不會再來煩我,這麼任重道遠的賠罪,你肯答應嗎?」
「遐邇哥會開這條件,是料中我有離家出走的打算吧?!」他忽有所悟。
權遐邇沒作正麵回答。「慈姨的想法我能體諒,怎奈她實在不懂我的堅持,才會走岔路。但是不可諱言,她一直很疼你,你若是離家,她承受不住的。」
撇唇一笑,他半真半假的又說:「沒有你監督慈姨,你哥哥我的安全又受威脅怎麼辦?」
愣了下,權曜庭釋懷的笑了。「我拿我的小命擔保,絕不讓我媽再做壞事。」
夏敏暗鬆口氣,慶幸這兩兄弟沒有因為盧穗慈而結下心結。隻是……「曜庭學長。」她輕喊。
「有事?」不用問,他大致也心裏有數她想提什麼。
「對不起,我、我愛的是遐邇。」蒼白的臉蛋浮現兩抹嬌羞紅霞,她沒打算說出盧穗慈打電話奚落她的事,增加權曜庭心裏的愧疚。
聞言,權遐邇噙著笑,小心翼翼的將她摟在胸前,占有的接話,「沒錯,夏敏是我的,誰跟我搶都沒用。」
權曜庭微笑以對,「我明白,也對夏敏死心了,因為早在三年前,老天就已經注定你們是彼此的。」
兜兜繞繞,原本早該結婚的兩人,終究還是成為一對。
情緣嗬,屬於自己的,才能成圓,就像此刻在病床上濃情相睇的兩人,誰也拆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