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卡拉(1 / 2)

僵持。

令人窒息的僵持。

地獄三頭犬繼續張牙舞爪。你看見,它的眼光變得迷惘,透露出內心的疑慮,它大概從來沒遇到過膽敢主動挑戰它的人類吧。

你又想到地獄三頭犬之所以要對你實行威懾戰術的另一層原因。假如此刻站在它麵前的不是你,而是沒有任何抵抗能力的普通人,或者是一個二流的冒險家,它還用得著煞費苦心裝腔作勢來恫嚇嗎?它早就撲上來把你撕成碎片了!

它要摧毀你的抵抗意識是因為它畏懼你的抵抗意識!它所以要對你實行威懾戰術是因為它感到沒把握幹淨利索地戰勝你!

想到這裏,你變得興奮起來,你是真正的強者,一個令地獄三頭犬都有所畏懼的至尊。

就在昨天,你帶著至尊的殺氣,一步步走向傑克。

如果說怪物混合獸性和神性而成為怪物;那麼人排除獸性和神性而成為人。

既無獸性也無神性,人比怪物更可惡。給你帶來最大快樂的是人,給你帶來最大痛苦的也是人。

殺怪之前,必先殺人。

突然間,你眼前出現了一個身影,是卡拉,他是十天前被地獄三頭犬吃掉的那個格鬥家。他還魂了,他在雲端,他用斥責的目光望著你。

這不是幻覺,這是夢,一個十天前的噩夢。

當紅色的死亡氣息出現在素喃城上空,所有格鬥家都作鳥獸散,唯獨卡拉堅守在自己崗位上,就在這時,地獄三頭犬出現在他麵前。

他英勇地經行抵抗,但很快被怪物攫住。

那時你站在城牆高處,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當地獄三頭怪張開血淋淋的大嘴對著他時,你看見他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你這個方向。

雖然你心裏早有準備,雖然你朝思暮想要把那頭怪物撕得粉碎,但在紅色死亡氣息籠罩下,你雙腿開始發軟,渾身開始顫栗。

停止顫栗,衝下城去,勇敢地麵對那頭怪物!你命令自己,但無效,你的雙腳已不受你理智的支配。在潛意識裏你是畏懼它的,你是珍惜生命的,就算死,你也不願意死在地獄三頭犬口下。

你轉過頭,避開卡拉的視線。

你聽見一聲哀嚎,與其說是在嚎叫,還不如說是在哀求。你明白,是求生的本能在迫使卡拉向怪物求饒,求它發發慈悲,放掉自己。

你知道,地獄三頭犬是絕不會發慈悲的。

它露出比死神之鐮還恐怖的利齒,對著卡拉的手臂猛地一口。卡拉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他的眼光已徹底絕望,他不再幻想能死裏逃生,他明白自己將不可避免葬身怪物腹中。

於是,卡拉不再哀求,也停止了嚎叫。他還沒有死,他的眼神卻變得冰涼。他仿佛是在向蒼天祈禱,假如生命有輪回,假如還存在第二次選擇的話,他再也不願做一個任人宰割的格鬥家了。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對自己的職業喪失了信心,他為自己是一個格鬥家感到羞愧和懊喪,他這種表情一直持續到被地獄三頭犬咬斷了脖子。

你感到一陣刺痛。

你是格鬥導師,是所有格鬥家的精神支柱,你理所當然應該讓天下所有格鬥家為自己職業而感到自豪。

就在這一刻,你萌生出要和地獄三頭犬拚死一戰的念頭。

難道為了狂妄的傑克,為了無情的素喃,你就能讓卡拉的悲劇重演嗎?就能忘記自己的職責?就能眼睜睜看著格鬥家為自己的職業而自輕自賤自卑自歎自暴自棄?

你猶豫了。

也許過去七天的落寞,是最意味深長的贈品。受此贈禮的你學會了與自己孤獨的靈魂對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