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召對(1 / 2)

“臣啟奏皇上……”楊嗣昌的麵色也是十分難看,今天的消息格外不好,但除了他之外,也沒有辦法推給別的人來稟報給這位喜怒無常的君王。

“什麼?”聽到消息後,崇禎果然是十分震怒。

“臨清,夏津、丘縣、館陶、清平、武城、恩縣、高唐,還有長陰,已經全失?”

“是的……現在東虜兵鋒已經抵至長陰東麵,哨探遊騎估計已經接近濟南。”

“可惡,可惡,他們竟不從德州過!”

清軍從德州進攻濟南,這是崇禎和楊嗣昌一廂情願的想法,事實上,清軍從頭到尾就沒有這樣打算過。

德州是北麵的山東門戶,是聯接運河的一個要緊的軍事重地,這樣的城市肯定會被重兵防守,清軍可沒蠢到去和明軍打十分慘烈的攻城戰。

打從左右翼兵馬入進之後,多爾袞和另外一路的指揮嶽樂就商議妥當,打算從畿南方向,繞道渡會通河,往擊空虛的濟南。

現在這一次右勾拳果然是打的十分漂亮,打的明軍根本不及反應,戰前一廂情願的布置現在看來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笑話,崇禎君臣被人當傻子一樣的耍弄,現在一切弄的一團糟糕,這君臣兩人卻是滿腹的怨氣,倒好象是別人做錯了一般。

“如果在畿南一帶,我們還有宣大和關寧兵馬的話,東虜想從畿南一帶深入山東境內,也是絕無可能。”

楊嗣昌一直是覺得自己的權力被限製了,而朝中的士大夫虛驕之氣太重,而且也不願真的為君皇解憂。

老實說,他覺得大明的田賦並不重,他也是精研過前朝史書的人,食官誌,鹽鐵誌,都是看的十分清楚。明朝的商稅低到和宋元相比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宋朝,大筆大筆的鹽鐵專賣的錢源源不斷的流入國庫,海上貿易一年收幾百萬貫的商稅,宋朝還把茶和酒都專賣了,想喝酒的百姓也是同時在給官府納稅。

這樣南宋的賦稅達到創紀錄的一億多萬貫,不管怎麼算,都是明朝財政收入的若幹倍以上。

明朝的農稅,民田才收每畝三升三合,甚至有的田連這個數也收不到,正常農稅的水平就是百分之二左右,這個數字,比起漢唐是低的太多了。

一直到明亡,兩湖,江南,閩浙,雲貴,除了有土司做亂之外,其實並無百姓被逼造反,這似乎是從一個角度支持了楊嗣昌的論調,而楊嗣昌勇於任事,敢跳出文官集團外,無視本集團的利益,真心誠意的和皇帝站在一邊,招致了大量士大夫的攻訐。

這也使得後世不少史學家和曆史愛好者同情楊某人,覺得他是實心任事才得罪了不少人,但這些人無視地方攤派給農民帶來的無盡痛苦,黃榜雖少,白榜卻是十倍於黃榜,而南方能撐的下去,是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而且士紳權重,雖然士紳會欺淩百姓,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限製了官員撈錢的胃口。

北方就不同了,自然條件原本就差,還連年災荒,官府朝廷不加賑濟,還要加派,朝廷每畝加幾分銀子,地方官員就加幾錢,原本都吃不上飯,還得被如狼似虎的差役催科,繳不上賦稅的,賣兒賣女也得完糧納稅!

這麼一來,楊嗣昌的加征計劃就成了一杯巨毒的毒酒,崇禎歡飲下肚的同時,結果就已經是注定了。

此時楊嗣昌滿懷怨毒,兵事上,盧象升和他大吵,兩人撕破臉皮,以彼此身份卻幾乎破口相罵,還好盧象升此時死難於戰場之上,否則的話,楊嗣昌懷疑盧象升一定會在回師後全力攻訐自己。

他原本已經預備了幾個計劃,打算在戰爭結束後陷害盧象升被奪職和關入監獄,不過好在此人死了,但原本人死債消,此時戰事極為不利,濟南若失,他安排山東明軍主力在德州的計劃就是罪魁禍首,就算皇帝信他,但群臣交攻時,皇帝難免會心裏不舒服,崇禎這個人的性格心性就是容不得一星半點的沙子,一旦有不滿在心裏生根,遲早就會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所以此時不妨把罪責全推在盧象升的身上,反正死人是不能辯解的。

果然,他這麼一說,崇禎就是大為光火,拍案怒道:“盧某人辜負朕恩,畏懼怯戰,一無用處!”

“此人雖死,然壞國家大事多矣。”

“他確實是死了嗎?”

“臣已經下令前方徹底查明此人是否已經戰死,將屍身驗看清楚,暫且不準發喪,也不準收斂。”

“好,好!”崇禎恨聲道:“若是不曾死,當徹查他躲藏在何處,朕必將以國法重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