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拉薩
乘飛機去拉薩。西安大雨如注,當飛機淩空而起,烏雲之上卻是藍天白雲。乘客有外國人,但大多是內地遊客,一部分是能說普通話甚至陝西話的藏民。
到達拉薩貢嘎機場,望身後大山蒼茫,白雲,藍天,豔陽高照,風絲溜溜地吹,爽朗極了。司機是個老陝,長安郭杜人,他當兵複員到拉薩,也是50開外的人了。跑這麼遠,也還好像沒離開陝西。乘車60公裏住拉薩市區,跨過藍得發亮的寬闊的雅魯藏布江,穿過長長的隧道,過了拉薩河,道路的現代感與內地無異。江河漫流,河床開闊,天在水中,水在天上,如此清澈透明的山水畫,如此美麗的大自然,我一生都很少見到過。山裸露著,有沙梁,川道裏是田疇,方形的石壘的兩層小屋組成的村落,犛牛,羊隻,都那麼安詳地低頭吃草,沒有一隻抬頭張望,完全不理會周圍的世界有什麼動靜。沒見到牧人,有小拖拉機在犁地,有背東西的老婦人攜著小孩兒,那麼彎著腰的姿勢,默默趕路。
車到拉薩,遠遠地看見了樓房後麵的布達拉宮。入住的雅魯藏布大酒店奢華之極,西安的西式大酒店不少,如此有藏族文化品位的建築,令人頓生尊貴之慨。一半是高原,一半是深淵,主人創造了奇跡中的奇跡。
說是世界上唯一能住的博物館,淘寶的倉儲區,每移一步都是銅製的罐、桶、鍋、酒器,或油畫、唐卡、藏文圖案,有獸骨雕、藏傳佛尊佛塔、轉經筒。藏十二生肖與漢人相似,隻是有的稱雞為烏鴉。從建築到文物到裝飾品,都透出異域、古老和豪華的氣質。在大殿用餐,當中的飾品是羊毛毯子,擺件是寶石和銅壺,方椅的邊角是用有雲紋圖案的銅皮包裹的,對黃金,對金色的崇尚,無以複加。用餐說是有川味,十分可口,一品菜是酥油人參果,甜甜膻膻的,便是藏味了。我鬥膽與藏族主人對飲了一杯青稞啤酒,盡管初入高原者是不可飲酒的,我盡管頭有點沉,想是這異域的環境氣氛和感覺,遠離喧囂都市的寧靜和超脫讓我有醉意了。席間,藏族的歌舞如仙樂,但黝黑的少男少女似乎剛剛從牧場歸來,有著純淨的眸子。
主人說,昨天當雄發生6.8級地震,不足百裏之距的拉薩也震感強烈。翌日晚上,我躺在雅魯藏布大酒店的床榻上,感覺到了屋子的劇烈搖晃,是地震。樓道裏已有人在慌恐地喊地震了,人們從樓上跑下來,站在了大樓外。倉皇逃出屋頂遮蔽的旅客中,有穿睡袍的外國老人。隻是我在下樓時,發現三幾個著西裝領帶的酒店人員跨台階向樓上跑去,職責勝於個人的生命安危。過了半個小時,酒店人員分別用中英文向客人介紹情況,說百裏之外的當雄又發生了5.2級地震,人們虛驚一場。
站在布達拉宮腳下,才能感覺到它的高大雄偉。一群小鳥在宮殿頂端旋飛,有幾隻黑色的大鳥在滑翔。
先是在廣場上拍照,又在半山腳拍,後來在攀登的仰視中找到了最佳位置。一角的宮頂高處,一群藏族女子呼著號子在夯修屋頂,那才是天地間最美的舞台,背景是伸手可以摘下來的片雲,再遠處是蒼山藍天。
拾階而上,有歐美人種,有藏人,有內地遊客,也有扛木頭的維修工人。宮殿是土木石結構,一道道斑駁的宮門,琳琅的殿堂,金身塑像與佛塔,酥油味的甜膩中一苗苗黃中帶白的燭火。迷宮一樣到達喇嘛坐禪會客的本宮,小窗外是拉薩的全景和呼呼吹起來的清新的風。
大昭寺的門麵並沒有想象的高大,濃鬱的酥油味一下子擁抱了你。金色寺頂裝飾璀璨,佛像眾多,是一個神所居住的世界。我特意找到了鬆讚幹布,他的一旁是尼泊爾公主,另一旁則是我所要拜見的來自大唐長安的文成公主。我凝視了她久久,認出了長安老家來的人了嗎?在此購了幾件藏銀首飾和玉石手鐲,以為它一定是真的。門口一棵古樹在風中陽光中呼吸,它是唐文成公主手植的嗎?我在樹下乘涼,與老藏民、紅袈裟人一排坐靠在石欄杆上。眼前廣場上是跪拜的人群,在磕長頭,起起伏伏,錯落有致,波浪一樣持續著,是一個個生命在向主宰命運的神靈祈求。
內地有農家樂,拉薩有藏家樂。在小巷裏尋到一處藏家,吃到了青稞酒、酥油茶、奶茶、羊腿、牛肉包子、手掌參鴨湯,還有辣子醋調麵條。犛牛肉的粗纖維,讓我想到小時候在老家偶爾嚐到的剛煮出鍋的黃牛肉的香味。
繞著大昭寺,在八廓街走一圈,需半個多鍾頭。各種金銀銅器,各種織品,稀奇的古玩,讓人目不暇接。我注視了一些犛牛騾馬的鈴鐺,還有古舊的銅壺銀器,它們有怎樣久遠的故事呢?
林芝途中
天不亮,五點鍾起床,六點啟程坐大巴從拉薩前往林芝。途中遊覽景點,下午五點半抵達,整整十二個鍾頭,相當於曾經從海南島飛巴黎的時間。
似乎從夢中出發,拉薩的黎明燈火稀疏,圍繞著布達拉宮的一片輝煌。遠山幽暗,一縷青色的亮光漸次幅射開來。拉薩河在黎明中更是一片幽藍,在寬闊的河床上靜靜地漫流著。路過一處處村莊鄉鎮,大多是石頭壘成的二層樓的房子,也有一些黑色帳篷,牛馬羊群自由自在地向沼澤草地散了開去。車子一直逆拉薩河而上,漸漸地犛牛群多了起來,高山下的草坡舒緩開來。仍然是藍天,白雲,晴空,不重複的山川,河流,牛羊,很少見到人們耕種田地或修築房屋。一片片紅色或藍色屋頂,顯然是現代材料,架在兩層石壘的屋舍上,是政府資助牧民定居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