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3)

“一個蘿卜塞你嘴裏你就不耶耶耶了。”我嘀咕了一句。

由於當時全班同學受到化學老師的過度驚嚇,教室裏出奇地安靜,因此盡管我聲音很小,但這句話還是很不幸地傳到了她的耳朵裏,像一盆熱水,澆化了這座冰雕,全班同學終於找到了爆發點,笑成一片。她瞪了我一眼,恢複了正常,又輕盈地飄回了講課桌後麵。

從此,我們就管化學老師叫耶耶。

耶耶還有個趣事兒,那是學阿伏加德羅定律的時候,她問了我們一個很弱智的問題:“提出阿伏加德羅定律的人叫什麼名字呢?”由於這個問題提的太有水準,因此全班同學沒一個人敢貿然回答。耶耶見我們不說話,就自己回答了,這次她換了個姿勢,不往右邊轉圈兒了,而是頭與右手食指以相同的速度和幅度向前向下點,邊點邊拉長聲調說:“阿——伏——加——德——驢——!”

全班頓時一片爆笑,我和老歪更是直接笑得鑽到了桌子下麵,半天爬不起來。老歪在桌子下麵拉住我胳膊,使勁兒往肉裏掐。

耶耶大窘,一時語塞,半天才緩過神兒來,尷尬地說:安靜,安靜。”

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興奮,掙開老歪的拉扯,學著耶耶的樣子,一邊頭與食指以相同的速度和幅度向前向下點,一邊拉長聲調說:“阿——伏——加——德——驢——!”

全班又是一陣哄笑,耶耶自此與我不共戴天。

因為耶耶的存在,化學課成為了課堂氣氛最好的一門課,雖然很多人聽不懂她在講什麼,但都盼望著她能夠再取得一些新突破,製造一些新笑料,因此大家都聽得很認真,生怕一不留神錯過了什麼。老歪一時也不想找妞兒的事兒了,沉浸在耶耶製造的歡樂氣氛中。

年級主任為此還特意表揚過耶耶,說這樣的課堂才是市一中這種重點高中的本色,希望其他老師都能向耶耶學習,用教師的人格魅力把教室變成學習的天堂雲雲。耶耶因禍得福,腰杆兒也挺直了不少,開始以模範教師自居了。可惜自從阿伏加德驢事件之後,她謹慎了許多,輕易不再施展自己的獨門絕學,但模仿耶耶邊轉圈兒邊說話的姿勢,一時風靡高一,其風頭甚至已經蓋過照相時打V字型手勢。

這天的化學課是兩節連上的,我們巴巴地等了一整節課,耶耶也沒有發功,我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第二節課一開始,為了避免無聊地睡去,我邀老歪一起下五子棋。

我們倆坐的位置是同一排,但中間隔了個過道,老歪用粉筆在水泥地板上畫了個棋盤,我們蹲在過道上,然後一人一根兒粉筆玩兒了起來。耶耶在上麵講她的課,我們在下麵下我們的棋,不亦樂乎。

剛下了兩盤,耶耶發現了我們,她慢條斯理地說:草魚,老歪,你們倆幹嗎呢?”

我聞聲站了起來:“嘿嘿,下棋呢。”

“上課時間是讓你們下棋的嗎?”她明知故問。

“不是。”我老實地回答。

“知——道不對,你們為——什麼還這麼做——呢?”耶耶終於又開始畫圈兒了。

我嘿嘿地笑了起來,老歪在下麵拿粉筆戳我的腳。

“還有臉笑!出去!你們倆都出去!”耶耶急了,也不拉聲兒了也不畫圈兒了。

我看了老歪一眼,老歪也站了起來。

“走吧。”我招呼他。於是我們倆一前一後地出了教室門。

我和老歪在樓道裏貼著牆根兒站著,麵麵相覷。

“看什麼看,咱別在這兒傻站著了,出去玩兒會兒吧,頭下課再回來。不然讓人家看見多丟人,這麼大了還罰站。”我跟老歪商量。

老歪頭一甩:“走!”

寄宿製的學校,門衛不讓出去。我騙他說:“老師讓我們回去叫家長呢,不叫就開除我們了,放我們出去吧。”

看門的大爺挺實在,一聽這個趕緊把大門打開放行了。

我和老歪撒歡兒似的在路上飛奔,一口氣跑了幾百米,過路的行人都忍不住看我們兩眼,弄不清楚這倆孩子為什麼這麼開心。其實也沒有為什麼,就是這樣瘋跑一下覺得渾身舒服,像是甩掉了一身厚重的盔甲。

跑累了,我們停下來,到路邊的一個小矮牆邊,我蹦起來扒住牆頭,噌的一下跳了上去。老歪不利索,手扒著牆頭腳在下麵蹬來蹬去,憋的臉通紅就是上不去,我騎在牆頭上費了很大勁兒才把他拽上來,累的我呼哧呼哧在那喘氣。

秋高氣爽的十月末,天空難得地衝破了灰蒙蒙的阻隔,肆意揮灑著一片湛藍,萬裏無雲,仿佛一張剛剛晾曬出來的床單,有說不出來的洗練與明亮。知了已經停止了嘶鳴,微風吹不出聲響,卻很愜意,美麗而安靜的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