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為什麼以前都不說?”他略顯恍惚地問著。
為什麼從前不說?邢歡抑製不住地在心底涼笑,從前,他們有這樣平心靜氣聊天說心事的機會嗎?他甚至不願多看她一眼。
她深吸了口氣,閉上眼,宛如在敘述一個很久遠的故事般,娓娓道來,“新婚夜被你掀開蓋巾的瞬間,我心想怎麼會有那麼好看的男人,這張臉怕是看一輩子都不會膩吧,往後若是****醒來都能瞧見你,該是多幸福啊,可是我沒有跟你同床共枕的福氣,就連想聽你說聲早安都是奢求。我第一次為你煮飯時,即便你嫌菜太淡、飯太軟、湯太鹹,我還是很開心,看著你吃就覺得滿足,我默默記下你的喜好,一點一滴地改進,隻是這些你從來沒有在意過。”
“……”他逐漸屏息,隱沒在黑暗中的眼瞳染上落寞,不發一言,就這樣靜靜聆聽著她細數這兩年來他親手甩開的那些甜蜜。
“我第一次為你等門時,心好亂,等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怕你出意外,想著如果沒有了你,往後一個人多孤單,好不容易把你給盼回來了,看著你進門的時候,那一刹那,想哭的衝動都有,猛然就覺得好踏實,可是你回饋給我的是休書。我為你繡劍佩時,一直在想這一回你會不會不再嫌棄了,掛在劍上以後,每次用劍時說不定都會想到我,哪怕是厭惡也好,至少是想到了,而你把東西轉送給了曉閑姑娘。”
“……”劍佩?他真的是混賬透了,甚至記不得有這玩意的存在。曉閑每回來找他,看上了什麼便自己拿,他也從來沒想過那些東西裏或許會有她一針一線的心血。
“趙永安,我沒有虧欠你,也沒有對不起你,我的付出是你看不到。現在你再來指責我愛得太淺沒能在原地等你回頭,不覺得可笑嗎?由始至終,你有給過這樣的底氣嗎?我的心也是會痛會涼會變的。”她一口氣說了好多,是這些年來一直憋藏在心裏的話。
“對不起……”這一聲抱歉,他說得很輕,宛若一聲淺歎。
“幹嘛跟我說對不起,變心的人是我。”
嗬,她倒是很敢勇於承擔錯誤,當真是為了他哥什麼罪名都願意背嗎?這是他們的事,按理他不該多嘴,該予以祝福暗自療傷,可永安還是忍不住擔心,“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嗎?你就不怕他激情過了,又會重演兩年前的一走了之?”
“我不知道……可是不試一下那就永遠不會知道了……”像靜安說的那樣,有些事如果不去嚐試,往後想起來是無法彌補的遺憾;如果嚐試了,哪怕是一生的傷,對得起自己。
“他知道你的病嗎?”
“我想婆婆應該沒有告訴他吧。”他從來沒有提起過,隻是知曉她很想要那幾塊晶石,便什麼都不問地幫著找。
“那你呢,為什麼不告訴他?”
“晶石都找齊了,說不定我的病很快就能治好了,有什麼好說的。”事實上,她不確定靜安是不是也愛著她;但邢歡知道,她想要的愛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就像從前不想把這些告訴永安一樣,因為同情而駐留,不要也罷。
他默不作聲眯起眼瞳靜看了她許久,雖然瞧不清她臉上的神情,永安還是能感覺到那股堅韌,片刻後,他失笑出聲,“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沒主見、不夠獨立。”
“你瞎了眼的事多著呢。怎樣,有沒有很後悔錯過了一塊寶?”
“你還得瑟了是不是?也不知道是誰錯過了一塊寶。呐,我警告你哦,這次是你負了我,往後若是被我哥甩了,別找我哭,我絕不會吃回頭草。”
“腦袋進水了才會找你哭。”拜托,她那點最基本的誌氣還是有的吧。
“如果實在找不到人安慰,我也可以委屈一下,你人品差嘛,沒什麼閨中密友的嘛。”
“得了吧你,有時間擔心我還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辦。”
“我怎麼了?”
“你的曉閑妹妹啊。女人是不能得罪的,喜歡抓人去見官的江湖一姐更不能得罪,你等著被整死吧。”
“啐,開玩笑!我會怕她?哈、哈哈,我會怕了她?!”
“……”不怕就不怕,需要這樣強調嗎?
但凡認識趙永安和邢歡的人,恐怕都不會想到有一天這兩個人不僅可以肩並肩地聊天,竟然還能拌嘴抬杠。
如果初見時就能那麼單純,沒有那麼些個唯唯諾諾、委曲求全……一切會不會不同?
可惜沒有如果。
那晚他們聊了許久,按照趙永安的說法,他之所以裝醉,也隻是打算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河她閑話家常,借此釋懷掉一些事,絕對沒有想要借酒行凶的想法,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