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十一月便是漫天的肅殺氣氛,春夏風吹草低的景象早已消失的無隱無蹤,隻留下漫天呼嘯而過的寒風,如刀一般割去遍地枯黃的牧草。
偶然有幾支滿是斑點的草,挺著落光了葉的枝幹直愣愣指向天空,渾身透著滿是滿是桀驁的氣息,不過這終究是少數。
過了午後時分,雖然外麵是豔陽高照的景況,坐在氈房裏的單騰卻不由得瑟瑟發抖。
“冬天來了……”單騰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話一出口就被自己哀怨的語氣逗的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有病!”單騰輕聲再說一句,聽了自己的話,他麵露苦笑心道:可不是有病麼?哪有自己和自己說話的?
就在這一說一笑之間,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沒了陽光的照耀,氈房裏的空氣變得愈加的冷了起來。
原本縮在床榻上的單騰終於受不住在四周肆虐的寒氣,他一把推開裹在身上灰黑色的氈子。下床徑直走到火架子旁,順手從一邊低矮的朱紅色方桌上取來火折子,拾起火盆邊上昨夜未燒盡的半截木柴生起火來。
大約是雪後火架子裏的燒了半截的木材受了潮,過不了多久火還未燃起,整個氈房立刻就充滿了湧起的白煙。單騰被滿屋子的白煙嗆的淚眼漣漣,還是無奈的雙眼含淚趴在火架子旁,不停的朝火堆吹氣。
折騰了半響,火架子中的火倒是沒著起來,整日不見蹤影的娜仁托婭倒是鐵青著臉推開簾子走了進來,娜仁托婭進了氈房開口朝單騰質問道:“喂!你要把外麵的人都吸引過來嗎?”
“這……”單騰並未起身,趴在地上狠狠翻個白眼,裝模作樣的用烏黑皮襖毛邊的袖子擦擦眼角道:“總不至於被餓死吧!”
“哼!”娜仁托婭不為所動的冷哼一聲,搶過單騰手中的火折子,三兩下弄熄了將要燃起的木柴,頭也不回的將連著火架子連著火盆一起提出了屋子。
“你…你…你……”單騰見狀,這才慌忙從地上爬起,滿臉惱怒的指著娜仁托婭的背影,一時間氣的說不出話來,隻得連說了三個“你”之後,無奈的坐回到床榻上。
正當單騰心中不住的感歎在人矮簷下時,耳邊響起氈帳再次被推開來聲音,抬頭便看到娜仁托婭左手提著個木質的小桶,右手捧著個燃起的火盆。紅彤彤的火光照在娜仁托婭臉上,冰冷的麵孔立刻帶著些讓人倍感溫馨的氛圍。
“哦……”單騰注視著娜仁托婭的動作,心中忽的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說不上是什麼滋味,隻是覺得心中暖暖的。
娜仁托婭安好火盆抬頭便看到單騰的眼神,大約是了解他眼中的意味,娜仁托婭這次並沒有像往常一般與單騰對視,反倒是怯弱的低下了頭,低頭的那一瞬間臉上所剩無幾冰冷立刻悄無聲息的融化在麵前的火光中。
娜仁托婭背對著單騰,動作有些拘謹的掛起鐵鍋,手忙腳亂的提起腳邊木桶,彎著腰將手中的木桶傾倒,純白色的羊奶便順著木桶躍入一邊鍋子中,空中便凝出一道閃著晶瑩的白色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