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過三更,天色更暗,單騰輕車熟路潛行在韃子的營寨中,月將滿,雲更稀……
“誰?”單騰剛摸到朱祁鎮氈帳,聽到帳子裏麵傳出輕聲的詢問。還未等他回答,麵前的氈簾便被掀了開來。
微弱的月光下朱祁鎮憔悴的臉上泛出與之不相襯的紅暈,他滿帶著關切的神色目不轉睛的看著單騰,眼中竟閃動著些許淚珠。
單騰看著朱祁鎮這般神情,正要開口謝罪,不料朱祁鎮一把拽進氈帳中。
朱祁鎮有些激動的握著單騰的右手,強拉著與單騰一起坐在自己床榻上,方才開口道:“汝算,傷勢恢複的如何?”
單騰想要起身回禮,怎奈右手被朱祁鎮生生拉著,隻得坐在床邊躬身道:“讓陛下受驚了,臣的傷勢已經無礙了。”
朱祁鎮聽了依然不信,他疑惑的打量著單騰左肩,疑惑道:“這才過了四五日,便已然痊愈?”
“回稟皇上,已經痊愈”單騰見朱祁鎮這般神色隻得道:“陛下若是不信,臣可以讓陛下看看。”
“恩!”朱祁鎮毫不猶豫道:“汝算,那就讓朕看看,不然朕心中難安。”
“是,陛下”單騰無奈在兩個男人麵前褪下右肩皮襖。
哈銘早已自桌上取來油燈遞在朱祁鎮麵前,朱祁鎮深吸一口冷氣,聲音啞然道:“朕不該讓汝算犯險啊!”
“陛下……”單騰見朱祁鎮這般說辭,一時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安慰朱祁鎮。
“對了!”朱祁鎮忽的輕拍大腿,鬆開單騰右手,滿臉興奮的對著單騰道:“也先那日貢上三個,朕留了兩個給汝算。”說罷,朱祁鎮直朝著帳子西側朱紅的箱子走去,在裏麵摸了半響摸出個灰色粗布包著的物件來。
“汝算,吃吧!”朱祁鎮滿臉喜氣的將粗布包強塞進單騰手中。
“這……”單騰再三推托堅持不肯要。
隻見朱祁鎮神色更加堅定道:“汝算,朕身無長物,汝算可不能推辭!”
哈銘也在一邊滿臉豔羨道:“單大人,陛下賞給的,您就收下吧!陛下可都一直舍不得吃呢!”
“這……”單騰這才低頭打量著朱祁鎮賞給他的東西,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如此珍貴?
“哈哈”朱祁鎮下意識的瞥一眼單騰手中的布包,下意識的掩口唾沫,舔舔嘴角道:“朕想汝算一定會喜歡的!”
單騰看到朱祁鎮這般表情,已經知道這布包裏的東西定然與吃的有關了,想到這裏心中卻又更加疑惑:究竟是什麼東西讓朱祁鎮這個大明皇帝也露出這樣的表情。
“陛下,臣可否現在就打開?”單騰道。
“準!”
單騰見緩緩打開手中布包,隻看到兩個有些發黑的長條圓柱型的東西躺在手心。單騰眯著眼睛細細一看,心中立刻明白了朱祁鎮和哈銘為什麼會有那樣的表情。
“這……”單騰心頭一酸,他瞬間覺得喉嚨中哽著團東西,吞不下吐不出,眼中明晃晃的液體讓不遠處的火堆變成一團光斑,一切都顯得不真切起來。
英宗……你他媽太能籠絡人心了!單騰心中惡狠狠的罵著麵前的朱祁鎮,整個人卻向前撲倒在地上嚎道:“陛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