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雲醫院裏，墨啟林正坐在輪椅上，給麵前的籠中鳥喂食。
護士來報，“墨老爺，有人來探望。”
“不見。”
墨啟林頭也沒回，擺擺手，語氣平淡。
站在門口的墨雲飛一把將護士拉開，怒氣衝衝走進來順手關上了門。
“是你派人去攔截的？”
沒有寒暄，沒有鋪墊，墨雲飛開門見山，聲音裏有明顯克製著的憤怒。
墨啟林依然沒有回頭，繼續喂著鳥兒，淡然道：“是我。”
他既然出手了，就料到會有這一幕。
聞言，墨雲飛攥緊了拳頭，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所以，你一直在跟蹤我，早就知道我在晉城了？”
“知道。”墨啟林放下手中的鳥食，轉過輪椅，眼神淡漠地看了墨雲飛一眼。
墨雲飛的雙眸帶著憤怒，委屈，不甘，心裏想著要克製，卻還是發出怒問，“為什麼？”
原來看起來已經不問世事的老父親，時刻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既如此，那些顛沛流離風餐露宿的日子也必然是被墨啟林知曉的。
他竟然可以對自己的逃亡視若無睹，卻在墨南珩稍有危險的時候就傾盡全力來保護。
同樣是墨家的血脈，同樣是他的兒子，為什麼？
墨啟林歎了口氣，將輪椅朝墨雲飛推近了一些，仔細地打量了他一番，才幽然開口，“雲飛，你已經變得麵目全非了。”
“都是你們逼的！”墨雲飛嘶吼道：“我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拜你們所賜！”
墨啟林眼裏微弱的光一點點暗下來。
他知道，他曾經引以為傲的長子，青年才俊，商界人才，回不來了。
墨啟林苦笑著搖搖頭，“就算有錯，也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生母，也對不起南珩的母親。”
提到陳美竹，他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緩緩道：“南珩的母親，用自己的性命向你贖罪了，還不夠嗎？”
“南珩，他從來就沒有跟你爭搶過什麼，一直在你的光芒下長大。”
“至於安初，她跟南珩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更不知道跟你有婚約在身。無論如何，你是怪不到她身上去的。”
墨雲飛咬著牙冷笑一聲，“從小到大，她待我客套疏離，你待我嚴厲苛刻，南珩對我冷眼相待，隻有安初會對著我真誠地笑。”
“無視你們的冷漠和區別對待，讓南珩繼承墨氏集團，祝福他和安初攜手一生……本來我是可以做到這些的。”
“可是，你們給了我希望。曾經幸福離我那麼近，眼看著唾手可得，卻又被無情地打碎。你要我怎麼不恨？”
聞言，墨啟林無奈地擺擺手，“罷了，不說了。過去的是非對錯，不說了。”
他沉默了一陣，輕聲道：“雲飛，聽我一句勸，離開這是非之地吧！南珩不追究殺母之仇，是念在他母親的臨終囑托上。這已經是對你最大的寬容了，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下去，他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那就走著瞧！”墨雲飛不以為然，倔強地轉過頭，“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就算你再偏愛他，我都希望今天是你最後一次插手，別讓我恨你入骨。”
墨啟林身子顫了顫，嘴角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你的想法，太極端了。如果今天陷入危局的是你，我一樣不會置之不理。”
“別說這種好聽的話來騙我，我不會再信你了。”墨雲飛斜眸瞟了一眼，不屑地挑了挑眉，“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這麼多天我東躲西藏食不果腹，你為什麼不出手相助？”
墨啟林：“我覺得，這是你該承受的。我以為這些經曆，會磨礪你的心誌，讓你反省自己的過錯。”
聞言，墨雲飛仰天大笑起來，“你太高估我了！我又不是聖人！”
“雲飛……”
“算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可以答應你，今天這種手段不會再用。”
墨雲飛冷漠地轉身，拉開門停了一會兒，聲音冰冷，“你最好長命百歲。親眼看到，我堂堂正正地贏回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