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半個多月,涼粉找到過智:“哎,老這麼混也不是個事,看見沒有,有人開始小倒騰做買賣掙子兒了。”
過智:“直說,什麼道,劃個道咱們走不就完了,別拐彎抹角的。”
涼粉:“二指找人帶話,要收袁大頭、龍洋、鷹洋,知道什麼玩意兒嗎?”
“真問對人了,咱哥們兒知識夠使,民國的、清朝的、英國的銀幣。”
“我深深問了一下,都是那幫廣老帽兒來收,咱北京的行情一塊兒五塊。”
過智:“這玩意兒不值錢,破四舊的時候,都是禍害,扔了不少,也有藏深窖的。不要命的,這個可以做。先別著急,掃聽一下,多找一些以前是大戶,有過買賣的人家,收,咱們自己收。”
涼粉不解:“幹嘛?”
過智自信地說:“嘿兒,腦子太慢,既然有人收這個,肯定有中間環節,這個利就打著埋伏,真正要的主兒,收的絕不止這個價,何必讓人橫刀砍一下,怎麼做都是做,還不如直接找買家自己做。”
涼粉:“吃獨食的想法不錯,但是,下家你到哪裏尋去呀?”
過智:“弱智吧,像二指這樣的人,都能找到收家,這陣收大洋的風肯定傳得遍地都是,隨便到南邊一掃聽,全齊,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哦,對了,幹這玩意兒,得需要本錢。”
涼粉:“這不是你考慮的事,我發動哥們兒姐們兒收,給你四個兄弟,先行南下,找對口的人吃進,聯係妥當,我帶人帶貨上。小東西,敢闖出北京城嗎?不怕你爸你媽給你吃了?”
過智:“等我的好消息,你也得做勁,別前後銜接不上。”
“行,明天就走,出門在外一定要多注意,衣服要隨時加減,錢要放好,別讓吃鐵路線的掏了,每天一個電話。”涼粉囉裏囉嗦地說著。
“你怎麼跟個事媽似的。”過智有點煩。
涼粉火了:“廢你大爺的話,你要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辦?”說這話時,一點不像個女玩主,倒像個十七八的小媳婦。
過智回她:“我大爺是劁豬的。”
“小兔崽子,活膩味了是吧?”涼粉嘴上罵,心裏甜呀,小家夥兒與她真正的配合開始了。
坐上南下的列車。
過智的興致極高,老是坐在窗邊欣賞祖國的大好河山,也難怪,不是貶低京城百姓,八十年代初期,自費能跨省跨市的還真得拿手指頭掰著數,一沒閑心,二沒閑錢,跟過日子的老百姓根本不搭界,就過智的家境而論,想都別想。
“大哥,我們哥兒仨又喝又吃的,您不撮點,真不落忍。”二裏溝的彬子說。
為了這次出門涼粉用心良苦,特意選了幾個人,包括彬子在內,西直門的二羅根,西四的和和,永外的鐵皮子,都是獨當一麵能征善戰的角色。給他們的任務隻有一個:保護好過智,不能缺一根毫毛。話隻有一句,不受聽,特有分量:“出什麼岔子,你們也別回來了。”
這哥兒幾個,受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鐵打的規矩,也夠讓過智煩的,不但睡覺時有人守著,就是連上廁所也有人跟著,又不好發作,隻好去他的吧。
廣州火車站,人頭攢動,過智他們馬上被眾多的“鳥語”包圍,特尖特快特軟,連半句都聽不懂。
坐上紅色的豐田出租車,觀看街景,哥兒幾個成了話癆:“我操,瞧人這兒的門臉,怎麼收拾的,真夠牛×的。”
“瞧這姐們兒們,一個個細皮嫩肉的,準是喝牛奶長的。”
“這他媽的人,穿著真花,也真敢穿,咱們那兒,整個是個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