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人淳樸良善,救人是不會考慮太多的。
但裴顏在同一件事上栽了大跟頭,內心隻覺惡寒。
她袖下攥刀柄的手骨節直泛白,搖搖頭:“我救不了,你們找別人吧。”
便是她能救,她也不救。
“這……”薑大富一噎,往日村裏人有個大病小病都是找裴顏醫治,她從未拒絕過,怎麼這次看都沒看就說救不了?
當真是奇怪。
“裴大夫,診費三十兩。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那外甥女,我姐姐就生了一個閨女,從小如珠如寶的寵著,本就腿腳不好,今年都十九了,好不容易看上個人對方還不嫌棄她,人要是死了,我如何對她交代。就當我求你了。”薑大富語氣哀求,就差給她跪下了。
裴顏猶豫了。
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錢過不去。
她攢了好些年的錢,開糕點鋪的錢倒是足夠了,但采買食材和諸多打點還缺錢的緊。
照薑大富說的,謝雲州是有意要娶他外甥女。
如此,她隻需救完人讓他們把人帶走便是。
就是可憐薑大富外甥女了,謝雲州可不是什麼好人。
對此裴顏沒有半分愧疚。
畢竟不是她拿刀架她脖子上讓她救謝雲州的。
有因便有果,前世裴顏救了謝雲州是因,後來被他強奪便是果。
如今這份因果被薑大富外甥女撿了去,也不知她能否承受得住。
她內心歎了一句,好好的為什麼要想不開撿路邊受傷男人。
讓他死不好嗎?
夏夜的風帶著幾分燥熱吹起裴顏鬢邊碎發,她眼睫在月光下覆上一層暗影:“把人抬進去吧,我提前知會你一聲,若是救不了,不得為難與我。且我隻負責救,救了之後你們必須把人帶走。”
薑大富連聲應是。
隻要她肯救,這些都不是問題。
兩名男子將謝雲州抬進院子,豆蔻提著燈籠湊近看了眼,腦海中閃過那日場景。
她心陡然一顫,磕巴的小聲道:“小姐,那人…那人不是那日——”
裴顏怕她說漏嘴,豎起手指放在唇邊提醒她。
豆蔻止住話,手心都出了一層薄汗。
裴顏跟她說那人十分危險,所以要離的遠遠的。
可現在是這麼回事?
兜了一圈人又被送到她們眼前了。
坐在門口的薑大明眼神肆無忌憚在裴顏身上流連。
直到裴顏寒厲眸光投來,他剛一觸到便覺後脊一陣發冷,不自覺的將雙腿緊緊合攏。
太可怕了。
這個女人一個月不見怎麼變的越來越嚇人了?
看人的目光好似鋒利無比的利箭般能把人射個對穿。
他悻悻笑了笑,裴顏沒搭理他,讓豆蔻把門關上就走了。
為了治齊晟之娘胎裏帶來的弱症,這些年裴顏苦心鑽研醫術。
謝雲州的傷對她來說根本沒什麼難度。
他後背與腹部都有劍傷。
土醫隻用止血草藥簡單給他做了包紮,且用的草藥沒有把握好份量,反而加重了他的傷勢。
加上盛夏天熱,傷口發炎潰爛了。
忙活一個時辰,堪堪將傷口處理包紮好,裴顏已是累的不行。
起身拿了幾瓶金創藥交給薑大富:“行了,把人帶走吧,每日一換藥便可。”
薑大富付了診金便讓兩名男子要將人抬走。
裴顏家院門被人拍的哐哐作響,傳來薑大明焦急萬分的聲音:“爹,不好了,咱家著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