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讀十餘載,一朝得登天子堂,這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畢生追求。

若把握住這個機會,趙家便有望脫離現有階層,更上一層樓。

那廂裴顏卻是譏笑,還想用醫德那一套壓她,她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早就沒甚勞什子醫者仁心。

自顧自在木雕圓桌旁坐下給自己倒杯水,她語氣淡淡:“檀溪村那麼多戶人家,總能找到願意收留他的,兩位與其在這兒與我浪費口舌,倒不如帶著人去問問。”

趙元安轉念一想也對,勸趙青婉:“婉兒,要不我們帶著楚公子去問問?”

趙青婉絞著手絹脫口而出:“二哥,不行!”

趙元安一臉不解。

怎麼就非要讓楚公子留在這兒,難不成這兒是有靈礦能讓人自愈?

趙青婉哪兒敢告訴他這是楚公子的意思。

總之人必須留在這裏,誰說都沒用。

她抬起頭對上裴顏視線,神情真摯:“裴大夫,我們也是擔心楚公子的傷又惡化,剛好你是大夫,讓他住你這兒,有什麼事也能及時醫治。你放心,要是出什麼事我們自個擔著,絕不連累你。隻要你答應讓楚公子暫時住你這兒,房錢和開銷每日我按五兩…哦不,十兩給你行不行?”

說罷她屏著呼吸等待裴顏的回答。

這話讓豆蔻都有些心動了,一天十兩,十天就是一百兩。

她們挖多少草藥才能掙一百兩銀子,這村長的外甥女可真有錢。

裴顏水波瀲灩的眸中浮現不耐,語氣微冷:“你們自己救的人自己看著辦,我這裏決計不可能收留。你們再蠻纏下去,我不介意現在就把人丟出去。”

“你……”趙元安沒想到她竟這般冷硬心腸,一時氣結:“婉兒,不必與她費口舌了,咱們這就帶楚公子走。”

他就不信除了裴顏這裏,村裏就沒人家願意收留楚公子的。

趙青婉止住身子拽住他胳膊,一臉不情願:“二哥……”

辦砸了楚公子交代的事,他定會生氣的。

她想嫁人,想風風光光的嫁人,讓那些瞧不起她的都狠狠打臉。

她不死心還想開口。

西廂房的門開了。

男子穿著尋常粗布衣裳靠在門沿,聲音略帶病氣的沙啞開口:“趙姑娘…咳咳…你不必再為在下說話了。”

他方才在屋裏都聽到了。

趙青婉滿是擔憂跛著腳過去攙扶他,被他錯開了手。

她麵上一僵,尷尬的問:“楚公子,你…你好些了嗎?”

謝雲州與她保持該有的距離,淡漠如常回她:“多謝趙姑娘關心,在下無礙,咳咳咳……”

說話間他止不住的咳嗽。

傷及內裏,怎會無礙。

“噗!”一口鮮血吐出,他倚在門沿的身子搖搖欲墜。

趙青婉慌了,對裴顏道:“裴大夫,你總不能看著楚公子去死吧,就當我求你,讓他暫時留在你這兒吧。”

趙元安上前扶住謝雲州,目光嗔怨的看著裴顏,好似她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一般。

謝雲州隻覺五髒六肺疼的厲害,鮮豔的血漬浸透單薄的衣裳,他強撐著看向裴顏,眼底晦暗不明。

喉嚨乍然湧上一股腥甜,他眼前光景模糊起來。

昏迷前他隻聽到趙青婉兩人異口同聲喊了一聲楚公子。

接著便再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