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明月皎潔。

漆黑夜幕中謝雲州睜開了眼。

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蟬鳴與蛙叫。

他手摸向胸口處,那裏被人重新包紮過,且手法很是專業。

屋內很暗,唯有窗邊漏了些許月光進來,他挪著步子來到窗邊,空氣中充斥著好聞的花草香。

借著月色,他掃視一眼被人打掃過的房間,就連被褥都換了新的。

看來趙家兄妹說通裴顏讓他留下了。

抬頭望著潔白無瑕的皎月,他深邃眸中浮現暗色。

……

裴顏睡得正香被院子裏雜物墜地聲吵醒,她翻身繼續睡。

不一會兒接二連三叮叮哐哐聲傳入耳中,擾的她躁煩坐起身。

她惱火朝外喊:“豆蔻,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睡覺!”

那廂聲源處靜了下來,她攥緊薄被又闔上眼。

瓷器碎片聲不時響起,讓本就睡眠淺的裴顏翻來覆去徹底沒了睡意。

她壓住怒火披上外衫穿上繡鞋打開門,本想說豆蔻兩句,待視野一清晰她話便卡在了喉嚨。

朦朧月色下,謝雲州正屈著身子撿地上破碎瓷器,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開門,身形怔了怔。

忽視她周身散發的怒意,他拱手行了一禮:“抱歉裴姑娘,在下有些渴了,便想出來尋口水喝,不想摔碎了你的東西。”他柔著聲音保證:“不過姑娘放心,摔碎的東西在下定會雙倍賠給你。”

裴顏被吵醒本就火大,看到吵醒她的人是謝雲州,更加沒什麼好臉色:“公子傷勢重就該躺著,端茶倒水這種事喚我們一聲便好,若是摔了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擔待不起。”

白日趙家兄妹找來薑大富當說客,以謝雲州傷勢過重不宜移動為由強行將人留在這。

她心中實在是厭煩,又不好推辭。

她雖住在這檀溪村,到底不是這裏的人。

把村長得罪了,以後要辦什麼事都不好辦。

夜風吹來,吹亂了裴顏一頭烏黑柔順的秀發,謝雲州垂眸忽略她語氣中的不悅,耐著性子道:“姑娘收留我已是心善,我不該再麻煩姑娘兩人。”

心善?

裴顏冷嗤一聲,前世她就是太心善被他這個厲鬼纏上,如今重來一世他依舊陰魂不散。

怎麼?

她就活該要被他糾纏生生世世嗎?

他該死的。

可他為什麼就是死不了?

她冷著臉道:“你合該知道我並不想留你,是趙家兄妹一直求我——”

她話未完他接茬:“在下知道。”

“便是如此也是姑娘良善才會讓我留下,若是極惡之人早把我丟出去了。”

他這話讓裴顏姝色麵上一熱。

因為她確實有過這個想法。

最後還是不敢賭才沒付諸行動。

上輩子被困在宅院中痛苦一世,好不容易重生了,她惜命得很。

經夜風一吹,她火氣散了不少,瞅了他一眼:“涼亭桌上有水,碎掉的東西豆蔻明日自會打掃,我要休息了,公子自便。”

話畢,她利落關上門。

無情到了極致。

謝雲州眸光收回,看了眼地上碎片,沒有再去撿拾。

天剛亮,豆蔻就敲響了裴顏房門。

“小姐你醒了嗎?”她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