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

死寂。

偌大宮殿內唯有穿堂而過的夜風獵獵吹起輕紗帷幔,令人心生淒涼寒意。

謝雲州雍雅清冷麵上不顯半分溫度,整個人看起來冷情的出奇:“父皇欠他的那條命四年前便還了,兒臣欠父皇的生養之恩也在四年前還了。試問,您如今憑什麼讓兒臣再留他一命?”

謝晉玄愣愣看著他,蠕動了幾下嘴唇,竟發現自己真的說不出要他放過謝雲昭的理由。。

瞬間他發覺,如今的謝雲州早已不複當初,甚至比當初還要冷情冷心十倍。

可就是這般性情的人,卻還是入了那不可自拔的情網,甚至為了那女子鐵了心要置自己的親兄弟於死地。

真是報應啊。

當年弑兄奪妻,如今這份報應還是落到了他謝晉玄頭上。

多麼諷刺可笑。

侍從將藥呈到了跟前,謝晉玄起身離去。

跟在他身邊多年,侍從早已對他每個動作表達的意思了熟於心,將藥呈給謝雲州:“王爺,此藥可解百毒,乃是當年陛下花重金從一遊方道士手上所得,太醫查過成分,確有奇效,可放心使用。”

言罷,侍從手執拂塵躬身退到原先站著的地方。

拿上藥剛跨出太宸宮。

鄭光神情匆急上前:“王爺不好了,府中傳來消息,王妃所在聽雨閣走水了。”

謝雲州垂下眼瞼猛然抬起,聲音發顫問:“王妃怎麼樣了?”

鄭光表情凝重:“火勢太大,生死不明……”

身體僵硬一瞬,謝雲州腳下生風離開太宸宮。

連護衛都沒帶就卸了馬車騎馬狂奔回府。

天空破曉,劃破黎明前的黑暗。

萬分火急趕回府,待看到被燒成廢墟的聽雨閣時,謝雲州整個人如墜冰窟。

“王爺,是老奴沒保護好王妃,您殺了老奴吧!”雲嬤嬤癱坐在地痛心疾首的狂甩自己巴掌。

周嬤嬤還有陳嬤嬤等一眾人瑟瑟發抖跪在廢墟前,個個都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掃視一圈,謝雲州凜若冰霜問:“王妃屍體呢?”

雲嬤嬤顫顫巍巍指向被白布覆蓋的擔架。

擔架身後是被燒焦的木頭,有的還在冒著白煙。

謝雲州腳步虛晃一步步朝擔架走去,每走一步都覺得好似半個世紀那麼長。

停在擔架前,各種念頭一一在腦中閃過。

他安慰自己,裴顏狡黠至極,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呢。

這一定是她逃跑的障眼法。

可她中了毒,若是大火燒起來,她逃出火場的幾率幾乎為零……

不。

她不會死。

便是屍體,他也要親眼所見。

痛苦掙紮後,他果斷掀起白布,在看到眼前場景後怔住了。

雙眸猩紅問:“這就是王妃的屍體?”

負責救火的吳侍衛回稟:“回王爺,火勢太大,王妃屍身已化成了灰,屬下等人隻在床榻旁找到了這支發簪。”

謝雲州將簪子攥在手中,簪身還覆有一層紅褐色的血漬。

他識得,那是裴顏握在手中時染上的血。

他當時還想等她好了,就把這簪子扔的遠遠的,再不礙他的眼。

這是她中毒瀕死之際都還死死握著的東西,怎麼可能輕易丟棄。

可他也不信她就這麼死了。

因為裴顏就是個小騙子,她慣會使伎倆騙他,然後逃的遠遠的。

“昨夜負責聽雨閣值守的是哪些人?”他站起身,眼神冰冷淩厲睥睨跪了一大片的丫鬟婆子和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