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頭,任航心急如焚,隻恨自己開的不是火箭。

去找宋遠飛的路上,他甚至策劃好怎麼幫宋遠飛毀屍滅跡。

結果他到的時候,發現宋遠飛的車停在宋興住處不遠的路邊,一點猩紅在車內若隱若現,是宋遠飛在抽煙。

任航停車,大步走到宋遠飛車邊,開門。

一股濃重的煙霧差點把他熏倒。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坐了進去。

“你怎麼來了。”宋遠飛趕緊掐滅煙頭,開窗透氣。

任航沉著臉不說話,他該怎麼解釋自己魂都嚇飛了一半。

“別跟我生氣。”宋遠飛嗓音粗啞,帶著無盡的疲憊,“我難受。”

任航何嚐不知道宋遠飛難受,他身上還穿著睡衣,聞言,心疼地伸出左手,握住宋遠飛的右手。

“我陪你。”任航輕聲道。

宋遠飛眼神複雜地看著大伯家的方向,路燈冷白的光線透過車窗,落在他身上。

他有滿心的怨恨和不甘,卻還是把自己釘在駕駛位。

須臾,宋遠飛幽幽開口:

“我想了很多。”

任航一直看著宋遠飛的側臉,心裏既酸又苦,恨不得取代宋遠飛承受痛苦。㊣ωWW.メ伍2⓪メS.С○м҈

直到宋遠飛抽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精準地捏到了那塊疤。

任航心裏咯噔一下。

“昂,我都知道了。”宋遠飛同時說道。

任航:“……”

“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把藥落在書架上?我撿到了,拿去問了薛啟。”宋遠飛抓著任航的手腕一拉,用雙手捧著任航的手背,拖到臉頰蹭了蹭,“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了我做了那麼多,為什麼不告訴我?”

任航盯著宋遠飛,抿著唇說不出話。

為什麼?

因為是宋遠飛不要他的啊。

“我真想衝進去宰了那幫王八蛋,”宋遠飛從牙關裏擠出一句,隨後他卸力道,“可是一想到,你費了那麼大勁才回到我身邊,我承諾過不再辜負你,如果我又食言,恐怕你得把我骨灰都揚了。”

任航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應聲道:“知道就好。”

宋遠飛使勁吸了一口氣,五髒六腑跟著疼起來:“還有我爸我媽,我爸已經這樣了,如果我出事,我媽不可能再堅強一次,她肯定得崩潰。”

他心裏像壓了座五指山,重得他無法呼吸。

“以前不好混,我沒背景,沒靠山,經常被人瞧不起,穿件大眾牌子的衣服都要被同行嘲諷,”宋遠飛悶悶地說,“那時候我不覺得苦,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這是我的命,我受著就行,不用管別人的眼光。可是我現在回想起來,我他媽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我……”

“別說了!”任航沉聲打斷宋遠飛,進而伸出雙臂,把宋遠飛摟進懷裏。

“叔叔的正直和善良沒有錯,你的誠實守信也沒有錯,”任航溫柔而堅定地告訴宋遠飛,“錯的是狼心狗肺的畜生,他們不配。”

宋遠飛也回抱著任航,把臉埋在任航的頸窩。

任航話音落下,宋遠飛的肩膀顫動,浸濕了任航的衣領。

兩人在車上坐到黎明,看著警察上門帶走宋興,才開車回家。

路上,宋遠飛買了豆漿油條,任航又買了小籠包。

蒲欣蘭和宋剛還沒醒,兩人先悄悄回了臥室。宋遠飛在煙草裏泡了半宿,都醃入味了,得洗個澡才行。

任航不放心,堅決要陪宋遠飛洗,宋遠飛沒辦法,隻能同意。

兩人從來沒這麼清心寡欲的一起洗澡,洗完任航聞了聞,一本正經地評價:“沒煙味了。”

下樓時,蒲欣蘭和宋剛都在餐廳。

“早餐是你們買的嗎?”蒲欣蘭問。

“對。”宋遠飛掩去傷感,笑著走過去,“包子有素餡也有肉餡的,你們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宋剛已經坐在桌邊大口吃著包子了,他每次吃飯都像餓了三天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起他遭的罪。

一定是經常食不果腹,才會這樣狼吞虎咽。

“慢點吃,”蒲欣蘭給宋剛倒了水,“別噎著。”

宋剛還是往嘴裏塞著,但動作慢了一些,默默拿過水杯。

幾個人吃了頓熱乎乎的早餐,宋遠飛在心裏讓自己振作,便在飯桌上宣布:“我準備工作了。”

任航點點頭,蒲欣蘭也喜上眉梢:“好啊好啊。”

她這個年紀,愛恨都淡了許多,宋剛的回歸,讓她隻想過平靜的日子。她永遠不會原諒劉學耀和宋興,但她想放下重擔。

她隻希望丈夫和兒子平安。

“你爸爸情況也可以,”蒲欣蘭說,“我們重新找個房子,咱們一家人,重新開始。”

“嗯!”

宋遠飛鄭重點點頭,並在桌下牽住任航的手。

大過年的,宋興一家沒有等到宋遠飛的拜年,卻迎來了警方的調查。

宋遠飛下午就接到大伯母的電話,讓他跟警察解釋宋興跟失蹤案無關。

“伯母,”宋遠飛冷冷道,“你是不是搞錯了?大伯綁架的是我爸,你讓我去求情?開玩笑嗎?”

“飛飛,”大伯母在電話裏說,“你大伯待你不薄啊!要不是你大伯,你跟你媽……”

“閉嘴吧!”宋遠飛一聲厲嗬,“要不是他恩將仇報,我爸也不能失蹤!你們一家子,還他媽是人嗎?!臉皮厚的都他媽能擋槍子兒了吧!艸!”

不怪他克製不住火氣,他沒有真捅了宋興,已經算他自控力強大了。

他罵完髒話不解氣,又對著電話吼道:“先把坑老子的錢還老子再說那些屁話!”

掛了電話,宋遠飛就把大伯母和宋澤宇都拉黑了。

他們拿捏不了宋遠飛,自然還會去找蒲欣蘭。然而蒲欣蘭早就有準備,劉學耀落網後,她就先把宋家一家子拉黑,他們想找都找不到她。

隻有宋澤宇老婆沒有被拉黑,蒲欣蘭接到姑娘電話說,念在對方還在哺乳期,語重心長地跟對方說:“姑娘,聽阿姨一句勸,盡早離婚,帶孩子跑吧。”

當初宋澤宇結婚的時候,蒲欣蘭才見過新娘一麵,當時她覺得對方不值,但是礙於立場,她沒法說什麼。

現在,終於能說了。

宋遠飛要複工,元彤最是高興。經紀人沒有假期,她分分鍾上崗。

眼看著要參加電影節了,元彤先給宋遠飛解決服裝。

“今年讚助的品牌超多。”

公司裏,元彤和宋遠飛在專門收納服裝的房間裏,空曠的房間說話都有回聲,擺著一排排滿滿當當的展示架。

“年前咱們不是拍了一途形象大使的硬照嗎?”元彤拿起一套禮服道,“一途明年的代言就會給你了,我已經談好了。”

一途是知名奢侈品牌,一個形象大使的頭銜都在業內搶破頭,更別提唯一的代言。

“你看著辦,”宋遠飛配合道,“不過我要穿西裝哦,我有條領帶,得搭西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