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蔑的看著他們,含笑、無聲!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掌中緊握的夜華珠,亦是今生最後一眼!

俊逸的身形帶著對她的眷戀決然跳下山崖,那一刻,他心裏所喚的是她的名字——悅兒!

而身在山莊的子離亦是在那一刻猛然回首,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心,在痛!

八年後。秋

今日的皇城街道顯得格外冷清,冷風嗖嗖落葉飄零,如此景象讓人不由心生寂寥淒涼。

眼下這個時辰該是皇城街道每日最為熱鬧的時候,可今日卻頓失往日的所有繁華喧囂。街道兩旁沒有小販竟相賣力的吆喝聲,各大酒樓、商鋪也全都關門歇業一天。一時間皇城像是淪為死城一般,大街小巷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比起皇城中心的冷靜異常,西門忠烈台周圍卻圍滿了人,好似皇城中所有的百姓全都集聚到了這裏,人山人海,由上望下黑壓壓的一片全是百姓的烏黑發頂。

圍觀人群的麵容上神色不一,有惋惜、有無奈、有看好戲……隻是他們的目光卻出奇的一致,全都落在了前處的斬首台上。那裏捆綁跪地三十六人,每人背後都插著一塊由朱砂所寫的‘斬’字長牌,嫣紅的大字觸目驚心,一旁麵無表情的彪形大漢手中握著的斬首大刀更是讓人膽寒,可那些跪地將死之人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淡漠神情,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如今能等來這痛快的一刀也算幸運!

時辰在一點一滴中渡過,眼見行刑時辰將至,一直匿身與人群的男子再也安奈不下去了。他要救她,更是要最後問她一次,三年來她可曾後悔自己當年的決定?

圍觀的人們早已議論紛紛,嘈雜混亂聲漫天響起,在這種情況下無人會去留意混入人群中的那名男子的行為神情。而今,更能吸引他們目光的隻有斬首台上的那名冷漠女子。

她是當朝文相的掌上明珠,如今雖著囚服,青絲微亂卻依舊難掩她絕世芳華。

女子目光冷冷眺望遠處,一肩青絲隨風飛揚,略顯憔悴的麵容平淡無波,即使身處斬首台上她依舊有著往日的淡漠神情,此時此刻她正在最後追憶著八年前的那場邂逅,更是在重溫那三個月的快樂時光。

——悅兒,你笑來真美!

——等我,五年後我會回來,到時候的我一定會變得更強大,一定會保護你!

——下次見麵,我要你的臉上隻有笑,你的身邊隻剩快樂!

女子想著,平靜麵容上有了淺淺的笑!那是自嘲失望的冷笑!

他說五年後會回來找她,可是她卻足足等了八年;他說他會保護她,可是如今她身首異處,他,又在哪?

言清悅,你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天真了?既然三年前他沒有來,而今你還奢望他能徒然出現嗎?

冷冷得笑漸漸變得張揚,清亮的嗓音在這斬首台上驟然響起,而她的笑讓台下眾人失了心神,讓人群中的那名英俊男人聽了,心為之漸漸破碎,她的笑更是讓她身邊的中年男人內疚不已……

“悅兒,是爹對不起你!”男人終是無法忍住內心的愧疚而啟口說著,往日清高、不可一視的文相言振海如今卻對她露出如此表情,這也算不易。

可她聽了隻是緩緩收起那肆意的笑聲,嘴角依舊揚起,她側首看著身旁的男人挑眉譏諷道:“爹?你有何資格做我爹?宰相大人,你該不會忘了我到底是誰的女兒,而你又該是我何人吧!”當真是年紀大了,將前塵往事都拋之腦後了嗎?

“悅兒……”男人低啞喚著,麵對她,他一直有著內疚與自責。

“言子離,你隻配叫我言子離!”女子麵色沉冷,眸光變得狠冽起來。即使他真的後悔、真的內疚,可是卻已經晚了。

“我要你永遠都記得——與子分離!是你讓我爹帶恨而終,是你讓他放棄活下去的希望,亦是你,奪走我所有的幸福!”子離字字咬牙說著,低沉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直擊男人的心房,淬上寒冰的眸子有著徒升的怨恨!可是,這些錐心利字還遠遠不夠,她、要更狠!

“悅兒,當年我和你娘是真心……”男人試圖向她解釋,可是卻無法將想說的話說完。

“嗬!”她冷笑,眸光熠閃打斷男人的話。

她不再看他,隻是麵色更沉!反綁的纖掌因男人啟口而出的話死死緊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