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停止了哭泣。
半信半疑道:“我娘……我娘在這裏嗎?”
和尚笑了笑,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說道:“走,我帶你去。”
他抱著我,走到了一個古井前,隔著很遠,指著古井說:“你娘,就在這井裏,去見過你娘吧,我們不能過去。”
我走到古井旁,附身向下看,隻有一汪清水,映照著天上的月亮,那裏有我娘的蹤跡?
我覺得,他們在哄騙我,又哭鬧了起來,破口大罵罵他們兩個,是騙子。
或許是覺得,我實在太煩,那道士走到了身後,用浮塵一掃我的額頭,我隻感覺眼前一黑,就昏迷了過去。
等到第二天,我醒了過來,看到和尚道士不在,便想著一個人,偷偷溜下山。
下山的路隻有一條,可我無論走出多遠,最後都會回到院子裏。
嚐試了一次,兩次,三次……,我終於是放棄了。
我慢慢的接受了,與和尚道士,一同在山裏的生活。
他們是真心待我,盡心盡力的照顧我。
和尚叫釋沉舟,是個瞎子。
道士叫一雲子,是個啞巴。
上午釋沉舟教我佛法真如,下午一雲子教我道家功夫。
他們算是我的師傅,但卻從來不讓我執弟子禮,說……受不起。
上午釋沉舟教我佛法真如,下午一雲子教我道家功夫。
除此之外,每到晚上時,他們都會讓我提著一個籠子,去古井,給我的娘送飯。
籠子裏,是一些活著的各種野物,山雞,兔子之類的。
每天送過去,也不見我娘出來吃飯,但是第二天再去時,籠子裏的野物,總是已經不見了蹤跡,隻是偶爾地麵上,會留下一些血跡和皮毛。
那些野物,是被生吞活剝了嗎?
是被我娘吃了嗎?
她吃人嗎?
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疑惑越來越深。
我對她從最開始的好奇,也慢慢的蒙上了一層恐懼。
漸漸的,我不敢在古井旁久留,每天送完飯後,拔腿就跑。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不斷重複著,學佛,修道,送飯。
十二年時間,眨眼而過。
這十二年裏,日子雖然單調,卻不枯燥,佛道兩門學問,讓我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唯一遺憾的是,爹和爺爺,一次都沒來看過去。
剛開始我還有盼望,後來,也就習慣了。
我以為,我今後一生,都將這般度過。
但在我十八歲成年這天,釋沉舟和一雲子,卻做了一桌子好飯好菜。
雞鴨魚肉,都是我愛吃的。
這場麵,我熟。
他們兩不碰葷腥,卻一個勁的往我碗裏夾菜。
這情景,我更熟。
我還沒來得及發問,釋沉舟突然說道:“萬歲,你娘要見你,吃完飯,就去吧。”
“別多問,別多想,去就行了。”
他一句話堵著了我滿肚子的疑惑。
吃完飯,我照往常一樣,提著籠子往古井那邊走,釋沉舟和一雲子,將我送到了院門口,目送我離去。
這種既視感,讓我恍惚間,好似回到了十二年前第一次上山。
但我已經不是當初懵懂的孩童,我必須獨自麵對一切。
我走到了古井前,將籠子放下。
“兒……我的好兒……”
古今中,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溫柔,和藹,卻又虛弱。
“這麼多年了,您終於要見我了嗎?”
我說不請,我對那從未見過的娘親,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好奇,崇拜,尊敬,怨懟,恐懼……
我也不知道,我娘到底是什麼。
同釋沉舟一雲子他們那般的奇人?亦或是,真的一條蛇?
但此刻,我的心情是平靜的。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不曾與你見麵說話,我知道,你怕我,也怨我,但我也無可奈何,隻要,你能活下去就好。能這樣,每天看你一眼,更是老天垂憐,隻是……時間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