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城之謎(2 / 3)

“你來這兒不是為了找她吧?”茂威汀在一旁冷冷地說道。

杜文薑一見這個男人,如同撞見殺父仇人,兩眼嗜血地盯著他,“混蛋!你這個殺人犯!你憑什麼帶走小夏?”

“小文,是沈局派我來這裏的,跟夏洛克探員一起工作。”羅半夏指了指身後一臉無辜的夏洛克。

“那你也要知會我一聲吧?小夏,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的婚約當回事?”杜文薑猛烈地搖動著羅半夏的肩膀,仿佛要喚醒她對他做出過的承諾。

“婚約?”羅半夏無奈地瞥了杜可偉一眼,“你爸爸不是不同意嗎?”

這時,杜可偉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地來到他們旁邊,嗬斥道:“小文,你這樣成何體統?我們來這兒有要緊的事,別跟這個女警多廢話。”

“小文,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羅半夏狐疑地盯著杜文薑。

杜文薑輕輕地放開抓著她肩膀的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說:“我陪我爸來參加一個商務部組織的貿易交流會……”

“哼,小文,這位羅警官正在懷疑我跟那個跳樓的女人有關呢。”

羅半夏的臉蛋霎時間通紅,“杜伯伯,我們隻是例行公事。”

杜文薑鄭重地搖搖頭,“小夏,你搞錯了。我跟我爸剛從貿易大會的會場回來,我去餐廳吃飯,他先回來洗澡,有很多人可以證明。”

“清者自清,不用多解釋。”杜可偉衝兒子發火道,“我已經跟沈局長說過了,你回國就辭職!”

“不!小夏,你聽我說,不管我爸同不同意,我非你不娶!”杜文薑不理會父親的旨意,拉住羅半夏的手,滿臉委屈。

這時,另一個男人終於忍無可忍,“煽情的表演可以結束了,她不會跟你結婚的。”

說完,茂威汀扯過羅半夏的手,死拖硬拽地離開了房間。

傑吉米和夏洛克探員也跟著走了出來。雖然語言不通,但頗通人情世故的老警察多少也看懂了其中的狗血情節,忍不住暗暗發笑。

羅半夏又難堪又惱火地甩開了男人的手,用英語義正詞嚴地說道:“傑吉米警官,夏洛克探員,對剛才那三組嫌疑人,你們有什麼看法?”

傑吉米警官揮了揮手機說:“我的手下剛來彙報,那名俄羅斯少女納斯加的不在場證明基本成立:露易絲墜樓的準確時間是傍晚六點零三分;而有很多酒店住客證明,納斯加傍晚在餐廳吃飯時,頭發和衣服已經濕了,並且她是在餐廳掛鍾敲響六點的時候離開的。酒店的電梯因為積水無法使用,從二樓餐廳跑到頂層七樓、打開那扇鐵門並爬上天台殺人,起碼需要六到七分鍾,所以她不可能在六點零三分的時候把露易絲推下樓。”

見羅半夏一臉失望,夏洛克接過話茬,飛快地說道:“那對中國情侶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他們的房間裏沒有找到濕的衣服,頭發也是幹的;另外,那位中國商人,也就是你未婚夫的父親……”

“嗯——”茂威汀好像嗓子難受似的咳了一下。

夏洛克故作恍然大悟:“哦,錯了,他已經不是你的未婚夫了。剛才那個年輕的男人說,他跟父親剛從外麵回來,這個證言很容易驗證,應該也是可靠的吧?”

“這麼說來,就沒有嫌疑人了嗎?”羅半夏嘴角向下一彎。

“其實,這個案子最可疑的,是那雙整齊擺放在天台上的高跟鞋。”茂威汀冰冷板著的臉孔終於恢複了一絲溫度,“即便是跳樓自殺的人,也很少見脫掉鞋子的。更何況,露易絲死前跟人有過搏鬥,她為什麼會脫下鞋子還碼放整齊呢?”

“是凶手!”傑吉米警官臉上的褶皺微微漾起,“是凶手讓她脫掉的!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視頻證據

“布拉格的警察可真敬業啊!”羅半夏看著一群警察們在樓梯上跑來跑去,不禁由衷地感歎道。

自從傑吉米警官宣布自己破案了之後,就組織了一幫體力強健、跑跳迅捷的警員進行了跑樓梯測試。經過嚴格地、多人地、反複地測驗,終於得出了上下各個樓層所需要的平均時間。

酒店經理貝拉索為他們準備了一間會議室。矮個子警官坐在圓桌旁,麵露得色,兩頰的絡腮胡也跟著膨脹開來,“好了,證據已經很充分了。我就直接說出結論吧。”

這話讓羅半夏頗為欣慰。布拉格警察不喜歡拐彎抹角,這一點跟某個愛在推理秀上賣關子的男人形成強烈反差。

“凶手就是那位俄羅斯少女納斯加。經過剛才的跑樓梯測試,基本可以確定她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傑吉米警官幹脆利落地說道。

夏洛克笑了,嘴唇上的兩撇小胡子往外扇動著,“傑吉米,剛才可是你說她不夠時間從餐廳跑到天台的喲!而且,我看到你們的測試結果,從二樓跑到頂樓再爬上天台,最快的警員也花了五分半的時間哦!”

傑吉米警官還給他一個靦腆的微笑,說:“不錯,那確實是條行不通的路徑。但如果納斯加並不是在天台把露易絲推下樓的呢?”

這話說得在場眾人都一愣,羅半夏立刻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納斯加沒有上過天台,那雙高跟鞋……”

“不錯。那雙高跟鞋是凶手提前擺放在天台上,讓我們誤以為露易絲是被人從天台推下去的。”傑吉米警官微微頷首,“事實上,剛才我的手下已經測試過了,從二樓餐廳到五樓納斯加的房間,最快隻需要兩分鍾。”

羅半夏很快明白了其中的緣故。因為納斯加的房間靠近西側樓梯,從餐廳上來十分便捷;而七樓通往天台的那扇鐵門在離樓梯口最遠的東側,去往那裏需要穿過長長的走廊,所花費的時間自然成倍增加。(如下圖)

“納斯加事先將露易絲打昏後藏在自己的房間裏。然後跑去外麵故意淋了雨,讓餐廳的客人都看到她。”傑吉米警官繼續說道,“等到六點的鍾聲敲響,她飛快地離開餐廳,跑進自己的房間,將仍然昏迷的露易絲從窗戶推了出去。因為天下著雨,光線又十分昏暗,我們抬頭往樓上看的時候,很難分辨露易絲到底是從天台還是從某個房間墜落的……”

傑吉米警官的話音剛落,俄羅斯少女納斯加就被兩個粗獷的警察押送了進來,金色卷發搖得如波浪一般,皓齒紅唇發出了嚴正的抗議:“警官,您剛才所說的一切,我一個字都不同意!”

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這個一臉豪氣的少女身上,她仿佛是一團熾熱的火焰,正在激烈地燃燒著。

“懷疑我之前,請先回答一個簡單的問題:我為什麼要把自己淋濕?”納斯加掙脫了兩名大漢的束縛,把雙臂交叉在胸前,“你們是因為我的頭發和衣服濕了才懷疑到我頭上的,但如果我是從自己的房間裏把那名死者推下樓的話,淋濕自己不是多此一舉嗎?”

羅半夏心裏暗暗歎服,這位俄羅斯少女身上果然也有一股戰鬥民族的颯爽豪情。

然而,傑吉米警官還是胸有成竹地說道:“你打開窗戶把人推下樓,也有可能會被飄進來的雨淋到,事先淋濕自己是為了混淆這其中的分別。”

納斯加快步來到這間會議室的窗戶前,指著那一排高大寬敞的窗戶說道:“這家酒店的窗戶分成上下兩截,下半截是嵌死的玻璃無法打開,而上半截的邊緣已經在我的胸部以上了。”她說著,挺起胸膛站在窗戶前,向眾人比畫著。“也就是說,如果要從這種窗戶把一個人推下樓去,就必須把那個人舉到我的胸部以上。你們想象一下,那是可行的嗎?”

雖然納斯加看起來十分健壯,但死去的露易絲警官身材更為高大。要讓一個少女把一位比她個子更大的人舉到胸部以上,而且再從高高的窗戶推出去,難度確實不小。況且,當時露易絲雖然被鈍器擊中後腦而昏迷,但並未死去,萬一她在搬動的過程中清醒過來,納斯加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羅半夏在腦海中想象了一遍後,覺得納斯加的反駁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傑吉米警官有些坐不住了,冷冷地橫眉說道:“我聽說中國人有句俗語,叫作‘人不可貌相’。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你無法把死者舉起來?”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扯皮。俄羅斯少女更是不客氣地撲上來,揪住傑吉米的警服,拉拉扯扯不肯罷休。這時,一名警察腳步急促地走了進來,在傑吉米警官的耳畔悄悄說了什麼。

“啊?他怎麼不早說?快讓他拿進來!”

酒店經理貝拉索拿著一部小型便攜式攝影機,佝僂著背走了進來。原來,這位經理是一名攝影愛好者,經常喜歡把攝影機架在窗前,拍攝窗外的一些自然風景。今晚案發的時候,貝拉索也正站在窗前拍攝雨景,並且似乎拍到了露易絲墜樓的畫麵。他配合警方做完案件的應急處置後,得空回房間拿來了這份錄像。

小型攝影機跟會議室內的投影儀連接好後,便開始播放今晚拍到的畫麵。前麵都是昏暗的雨景,沒什麼可看的,直到攝影機的時間指示到六點零三分的時候,畫麵中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從鏡頭中一閃而過。然後,隻聽到貝拉索在畫麵之外哀叫了一聲,鏡頭劇烈地抖了抖,便停止了拍攝。

貝拉索把畫麵定格到那個黑影墜落的時刻,然後將影像逐步放大。盡管畫麵十分昏暗,大家也都認出來了——鏡頭裏的那個人影就是墜樓的露易絲。

“哈哈哈……”偌大的會議室裏,俄羅斯少女尖利的笑聲嘲諷般地回蕩著,“貝拉索經理的房間在酒店的頂樓,也就是七樓,對嗎?這個畫麵充分說明,那名死者是從七樓的上方也就是天台墜落的。所以,住在五樓的我是無辜的。傑吉米警官,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孩童的證言

折騰了一個晚上,露易絲被害案兜了個圈,重新回到了起點。傑吉米警官有些氣餒,他安排夏洛克一行暫且在這家柏德酒店住下,自己則回警察局繼續熬夜整理線索去了。

夏洛克探員在酒店前台搗鼓了半天,拿著三張房卡走了過來。

“這不對吧?”羅半夏看著自己的房號,“為什麼我跟他是一個房間?”

矮胖老頭笑眯眯地衝他們眨了眨眼:“全球經濟不景氣,國際刑警組織的經費也很緊張,請理解一下。”

說完,他扭動著身體,步履輕快地走掉了。茂威汀沒有表示任何異議,淡定從容地走進了分給他們倆的房間。

——所以,今晚會發生什麼呢?

羅半夏蜷起腿,安靜地坐在雙人標間的其中一張小床上,眼睛看著沒有打開的電視機,心思卻鎖定在另一張床上。一進房間,那個男人便沉默地靠坐在床頭,手裏攥著手機目不轉睛地看著,連一眼都沒瞧過她。

——難道,就這樣幹坐到天亮嗎?

羅半夏故意長籲了口氣,試圖弄出點聲響,然後假裝自然地跳下床,走過去瞅了一眼他的手機屏幕,“咦?你在看這個?”

屏幕上是法醫在露易絲身上找到的那張小圖紙,茂威汀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拍了照片。

“這是露易絲生前留下的最重要的信息。圖案畫得非常潦草,說明她是在緊急的情況下草草畫成的。說不定,她在畫這張圖紙的時候,已經遭遇了凶手……”

“那就是說,這圖紙也有可能是死亡留言咯?”羅半夏不禁從他手裏拿過了手機。兩個人圍繞著那如同棋盤一樣的圖案展開了討論,從星座命盤、中國圍棋、摩斯密碼、數字排列一直聊到了生辰八字。可是,沒有一樣能夠完美地解釋這個奇怪的排列圖案。

當晨曦照射到羅半夏的眼皮上時,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發現自己和衣睡在原本屬於茂威汀的那張床上,白色的被子暖和地蓋在身上。

——竟然,這一夜就這麼過完了?

羅半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有點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著的,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但轉念一想,追究這些好像完全沒有必要。生活不是查案,從來都不是弄得明明白白就能獲得幸福的。她隻要記得,他們曾經非常融洽地相處了一夜,就足夠了。

這時,茂威汀穿戴整齊地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瞥了她一眼,說:“去外麵看看。”

在連續多日的暴雨之後,布拉格的天氣終於放晴了。藍絲絨般澄澈的天空裏,飄著橙黃、褐紅、褚紫等各種顏色的雲朵,讓人對這座百年古城有了全新的認識。然而,街道上的積水還沒有那麼快退去,酒店門口的一尊老鷹雕塑依然被浸泡在水裏,連圍著它的石欄杆都被淹沒了。

傑吉米警官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坐在橡皮艇上遠遠地向他們打招呼。他帶來了一個目擊證人,是案發前曾經在酒店附近巡邏的警員。這名警員聲稱,昨天傍晚大約五點半的時候,見到一個身形和服裝都跟露易絲相仿的女性跌倒在通往布拉格城堡的那條馬路上。當時,有一個男人扶起她之後,便拐到酒店這條街上來了。

“那名女性看上去好像喝醉了酒,走路佝僂著身子,跌跌撞撞的。”那位警員說,“我本來想上去幫忙,但蹚著水走路實在不方便,而且他們走得也很快,我追到轉角的時候,已經看不見他們了。”

“凶手是個男人。”傑吉米警官顯然還在為昨晚的事耿耿於懷。如果他早一點聽到這番證詞,便不會在俄羅斯少女身上馬失前蹄了。

羅半夏卻不以為然。且不論這名巡警見到的那個女人究竟是不是露易絲,即便真的是她,這名巡警也隻是遠遠地看到,怎麼能肯定扶住她的一定是個男人呢?而又有誰能確定扶住她的男人就一定就是凶手呢?

“安吉!你快回來。”突然,從酒店裏麵衝出來一個五六歲大的黑人小男孩,他一出現就撲騰進了水裏,仿佛在遊泳一般地甩著兩個膀子。

羅半夏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過去,問道:“好可愛的孩子,他在幹什麼?”

男孩的父親也是個黑人,身材瘦高,攤了攤手無奈道:“他非說酒店的樓上有氣球,要出來看氣球。”

“氣球?”羅半夏抬頭望了望酒店的大樓,跟茂威汀對視了一眼,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是真的。爸爸不相信我,昨天晚上,我真的看見有氣球飄下來哦!”小男孩一本正經地對羅半夏說道。

“可是,昨天一直在下雨啊!你怎麼能看到氣球呢?”羅半夏溫柔地相勸道。

小男孩著急地揮了揮拳頭,說:“你們都在看那個掉下來的人,隻有我看見了氣球!”

一道寒意在背脊升騰而起,幾名警察霎時間臉色都變了。羅半夏俯下身,急切地抓住小男孩的胳膊,再一次確認道:“那個人從樓上掉下來的時候,你確定看到了氣球?”

“對啊!一個飄在空中的氣球……”小男孩黝黑的臉上露出鄭重的神色。

羅半夏緩緩地鬆開男孩的胳膊,站直了身體,沉重地說道:“凶手的身份終於可以鎖定了。”

從布拉格的瓦茨拉夫廣場穿越過去,隻需五分鍾便可到達著名的中央火車站。這是一座國際火車站,到德國、奧地利、波蘭、匈牙利等國的國際列車都會在這個站停靠。暴雨致使大批航班取消或延誤,要快速離開捷克的最好方法便是來這裏乘坐火車。

快接近晌午時分,一輛開往斯洛伐克的列車正停靠在月台旁等待啟程。一對中國籍男女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被乘警從列車上趕了下來。羅半夏站在月台之上,神色篤定,嘴角掛著一抹淡笑:“蔣含,蘇辰,你們倆急匆匆的要去哪裏?”

蔣含戴著一頂棒球帽,攤了攤手說:“羅警官,昨晚你們不是都問完話了嗎,還有什麼事?我們正要去斯洛伐克帶一批貨呢。”

“哦?是去帶貨嗎?還是去銷贓?”羅半夏的目光陡然銳利,盯著他們手邊那隻巨大的行李箱,“我們懷疑這箱子裏有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傑吉米警官有搜查證,打開來讓大家看一下吧。”

話音剛落,兩名布拉格警察已經雷厲風行地上前奪過行李箱,放到地上拉開了鎖鏈。

“嘩啦——”仿佛一整個新奇的世界躍然而出,行李箱裏塞滿了琳琅滿目的各式奢華物品。

五隻最新款的Louis Vuitton的手提包、一大塑料袋的珠寶首飾、三台疊放整齊的iMac蘋果電腦和八部最新款iPhone手機。打開那五隻手提包,裏麵滿滿當當地塞著很多現金,有歐元、美元,還有人民幣……

夏洛克探員在一旁嗤笑道:“原來被國際刑警組織發出紅色通緝令,偷遍歐洲的大名鼎鼎的旅館大盜竟然就是你們倆!”

不濕之身

“蔣含,蘇辰,你們倆的偷盜行為被德國刑警露易絲撞見,所以你們將她推下天台,殺人滅口!對不對?”羅半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們。

蔣含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盯住羅半夏,叫道:“羅警官,你可是中國人,不能冤枉同胞啊!我們倆最多就是偷雞摸狗混口飯吃,哪裏敢殺人?”

“是啊!羅警官,你忘了嗎?你們到房間裏來調查的時候,我跟蔣含一直待在屋裏,頭發和衣服都沒有濕呀!”女人蘇辰刻意甩了甩那一頭齊耳短發,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胸有成竹的女警官微微一笑,說:“我記得,你們倆聲稱案發時間正在屋裏洗鴛鴦浴,對吧?可是,我們進屋調查的時候,客廳桌子上卻隻有一隻喝過紅酒的水晶杯。試問,如果當時有兩個人在屋裏,氣氛又達到了要洗鴛鴦浴的程度,會出現一個人獨飲紅酒的情況嗎?所以,真相應該是,當時隻有你——蘇辰一個人在屋裏喝酒,蔣含跑到天台殺死了露易絲。”

“喂喂,就憑一杯酒也太草率了吧?”蔣含大叫道,“你說我去過天台,可是我的衣服都是幹的啊!”

羅半夏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掉了他頭上的棒球帽,笑道:“這個光頭即便淋了雨,也隻需要簡單擦幹就好,為作案帶來了最大的便利。實際情形很可能是,你全身隻穿一條內褲,沿酒店外麵的汙水管爬上天台,將露易絲推下大樓。完事之後,你再沿著汙水管爬回房間,擦幹身體,用浴巾裹住,假裝是洗完澡出來的樣子。這樣,自然不會留下濕的衣服了。”

“胡說八道!這都是你的想象!”蔣含的眼底滿是怒氣,但反駁的聲音卻逐漸微弱。站在他身後的蘇辰悄悄地往火車門的方向移動,似乎想要伺機逃跑。

羅半夏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用身體擋在火車門前,笑道:“我們可是有目擊證人的。案發時間,有一個黑人小男孩看見樓頂飄過一個氣球,你們覺得那意味著什麼呢?”

蘇辰被發現了逃跑的意圖,牙齒間不禁發出了戰栗的聲音,“什麼氣球?我們可不知道。”

“在昏暗的雨夜能夠被小孩子錯認成氣球的,恐怕隻有蔣含腦袋頂上這個鋥亮的大光頭了吧?”羅半夏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大約蔣含把露易絲推下樓之後,為了確認對方是否死亡,把腦袋探出來往下瞅了瞅。這個情景正好被小男孩給看見了。隻要請你回到現場進行案件重演,我們的小目擊證人一定可以把你這個大光頭給認出來的。”

“怎麼樣?”傑吉米警官示意下屬上前逮捕兩名嫌犯,“跟我們回警局好好聊聊吧?”

“啊!”蘇辰突然尖叫起來,然後月台上竄起一股白煙,前去抓她的警察應聲倒地。與此同時,蔣含也兩三下撂倒了逼近的警察,不管行李箱便往另一邊逃竄而去。

夏洛克和茂威汀連忙協助布拉格警察追捕嫌犯,但剛追出去沒多遠,隻聽見火車關門的聲音響起,開往斯洛伐克的那趟列車緩緩地啟動了。

茂威汀心裏猛地一顫,回過頭來,隻見原本站在火車門前的羅半夏不見了。舉目環視四周,哪兒都沒有了那個女人的身影。

夏洛克探員爬上柏德酒店的天台時,隻見那個男人正形單影隻地坐在天台邊緣的低矮圍欄上,遠處的火燒雲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悲涼的色彩。

“那兩名旅館盜賊已經抓到了。”夏洛克用一種低緩的語調說道,“但是,他們隻承認偷盜,不承認殺人。另外,他們也不知道羅小姐到底去了哪裏。”

“夏洛克,你應該很清楚,他們本來就沒有殺人。”茂威汀的眸子微微動了動,臉上的表情更加冰冷。

“不錯。雖然羅小姐的推理可以勉強解釋他們身上為什麼沒有濕,卻無法將所有的線索完整地串聯在一起。”夏洛克摸了摸唇上的兩撇小胡子,“比如,露易絲為什麼會在天台等著蔣含去殺自己?蔣含隻穿著一條褲衩在大雨天爬上天台,這麼怪異的舉動為什麼沒有引起露易絲的警惕?另外,巡警在街上碰見的那個將露易絲扶起的男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