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楓掀簾而入,目光落在眉眼彎彎淺笑著的人兒,嘴角微揚:“若是想念嶽母,明日裏隨你去一趟龔府?”
龔青嵐眸子一亮,似璀璨生輝的珍珠,轉瞬將光輝斂去。微微搖頭道:“不必了,馬上募善會,今年由我主持。我想多多請教那些個夫人,到時候可別給你丟了臉麵。”她成親才不久,若時常回娘家,會惹人閑話。知曉母親身體安好,她便也安心。
齊景楓莞爾,自袖中掏出一個楠木盒,放置在她手中。“夫妻一體,娘子不在意,我又何妨?”
龔青嵐為‘娘子’二字觸動,望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著骨瓷描金杯,緩緩轉動,金黃色的茶,形成一個漩渦,不禁微微晃神。
“你身體不好,少喝點茶。”龔青嵐打開楠木盒,白色絹布上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琥珀,中間是一朵嬌豔盛開的海棠花。眼底有著驚喜,道:“這個你在何處尋來的?似天然而成。”琥珀外表光華如珠,裏頭的海棠花毫不褪色,恒久保留下去,這算是個奇跡。
“偶然所得。”齊景楓見她喜不釋手,心情愉悅。
龔青嵐收下琥珀,卻見他飲盡一杯茶水,再次斟茶。臉色不大好看,溫聲說道:“夫君就是這般不愛惜自個的身體?”不待齊景楓說話,便吩咐紅玉將茶撤下去,換上花茶。
齊景楓眉頭微皺,若有所思的凝視著龔青嵐。
候在齊景楓身後的長順,亦是一怔。他明明瞧見大少奶奶不高興,為何轉眼又是一副笑臉,絲毫不見氣惱?他覺得不該是如此,可又說不出古怪之處。
齊景楓如何會不知?清冷的目光落在杯盞上,久久不曾移開視線,似要將杯盞給看化了去。半晌,才輕歎道:“你我是夫妻,何必如此?”說罷,腳步略有急促的離開。
她的表現無不再說不愛他,待他溫柔體貼,不過是他頂著夫君的稱號。愈是這般,便愈是傷人。呼吸不穩的跨出院門,鼻息間灌入一道冷風,齊景楓麵色發白的咳嗽。掏出帕子擦拭著嘴角,雪白的錦帕上那星星點點的殷紅,如雪裏綻放的梅,妖冶刺目。苦笑著:不愛也好,不愛也好,她日後不必多添愁苦。
龔青嵐怔怔的望著晃動的珠簾,失語了片刻,嘴角泛著一抹苦笑。她也想要高興時痛痛快快的笑,傷心時靠在他肩頭哭泣,生氣時衝他嬌嗔發怒。
可,她能如此肆意麼?
有時她會想眼前這平淡安穩的幸福,是她偷來的。小心翼翼的對待著、嗬護著。生怕一個眨眼,它便煙消雲散。
“大少奶奶……”紅鳶察覺到龔青嵐情緒不穩,輕輕的喚了一聲。不過她卻沒有責備大少爺,大少奶奶所有事兒都忍著,不向大少爺交心,夫妻二人如何能心意相通?如今大少爺是寵著大少奶奶,時日久了,有狐狸精見縫插針,後悔都沒得用。
“紅鳶,你讓我靜一靜。”
紅鳶見狀,也不忍心再說其他,悄悄的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