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青嵐思考了許多事,卻又似什麼也沒想,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個上午。過了午膳,便有管事來通報李府平陽郡主帶著二小姐上門道歉,已經在老夫人屋裏坐著。
平陽郡主麵容憔悴,哪有往日的高傲?也不再是揚著頭,用鼻孔看人。極為熱絡的與老夫人攀談,若放在往常,麵對端著架子的老夫人,早已是尖刻的刺上兩句。
如今,她哪敢?府中拮據的日子,讓她收斂了火爆的性子。
“老夫人,這是今年的貢茶,京中貴夫人最是喜歡。我偶得了些,緊著給您送了來。”平陽郡主示意丫鬟將備上的禮送上。
老夫人是越給她臉,她越擺譜的人。何況,她有個縣主媳婦兒,郡主品級雖高一點,可能高的過她親家燕王府去?便不冷不熱的說道:“郡主客氣了。”
平陽郡主有些尷尬,推了推輪椅上的李麗清說道:“老夫人,這是我不孝的二女兒,特地上門給齊少夫人道歉。”最後兩個字幾乎從牙縫擠出。
她的女兒明明被龔青嵐致殘,為何到最後卻是反過來道歉?
老夫人眼前一亮,看著輪椅上的李麗清,雙腿包裹著紗布,平靜的目光裏暗藏著恨意。頓時來了精神,精明的目光流露出些許的和藹:“天可憐見的,好好的姑娘,怎得變成這般模樣了?”
平陽郡主心底恨意翻騰,手中觸及到質感粗劣的首飾,生生壓了下去,臉色僵硬的說道:“清兒不懂事,衝撞了齊少夫人。這點皮肉苦,也算給她的教訓。”
老夫人一副了然,詫異的說道:“既然如此,為何還要上門道歉?唉,我這孫媳婦兒,麵上和善,卻是個倔脾性。”
平陽郡主臉色漲紫,聽了後半句,自是理解龔青嵐麵上和善,心裏卻是惡毒的。
“我原以為清兒道了歉,事情便了了,可……可大少爺斷了李府的生意,這是要趕盡殺絕啊!”平陽郡主說著落了淚,府中值錢的都給齊景楓搬走,她的嫁妝也還了賬,如今還寫著欠條在齊景楓手中。府裏更是入不敷出,縮衣節食。可過慣了富足的生活,日日清粥小菜,如何受得住?
“這事兒我這老太婆做不得主,楓兒最是聽他媳婦兒的話,你們還得與嵐兒好好說道說道。”老夫人了解始末,順便挑撥了一句,便將包袱踢到龔青嵐身上。
聞言,平陽郡主果然如老夫人所想,以為她如今的苦日子,全都是龔青嵐給齊景楓吹枕邊風所致,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龔青嵐一進來,便瞧見平陽郡主兩眼噴火的模樣,徑自給老夫人見禮,隨即給郡主福了福身,立在老夫人身邊,淡淡的說道:“做生意本就銀貨兩訖,貴府欠賬十餘年,夫君結清款項也在情在理,何來趕盡殺絕一說?”
平陽郡主心底‘咯噔’一下,心慌的看著龔青嵐,她到底來了多久?
若是說的那些話都被聽了去,今日這一趟恐怕就白跑了!
李麗清見到龔青嵐,雙手緊緊的捏著輪椅扶手,殘廢的雙腿打顫,仿佛想要撲上去,撕裂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