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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中下三道禦策
宋金簽訂了海上之盟以後,北宋政府迅速行動起來,調動軍隊和物資,準備大舉北進去收複幽雲十六州。
不過因為和契丹遼朝一百多年的和平,北方邊境上隻有小摩擦,沒見過什麼大仗,宋朝的軍備廢弛得非常嚴重,實在拿不出多少可以戰鬥的士兵來。本來北宋就是個重文輕武傾向很嚴重的朝代,宋太祖趙匡胤在開國以後,為了避免重蹈五代十國藩鎮割據、地方坐大的覆轍,下令有戰鬥力的軍隊統歸中央指揮,稱為“禁軍”,地方軍隊叫作“廂兵”,裝備極其低劣,不像軍隊,倒像是警察(還不是武警)。
禁軍號稱八十萬,可那隻是定額而已,多年來的和平局麵造成了老百姓都不願意去當兵,而各級將領卻樂得報缺額、吃空餉,貪汙腐化,所以根本就湊不出多少真能戰鬥的兵馬來。
好在西北邊境還經常有仗打,北宋和西夏時戰時和,始終處於半敵對的狀態,這就使得陝西、甘肅等地區的軍隊雖然數量不多,但身經百戰,個個都是勇士——馬政、馬擴父子就是西北軍出身。換了別處的武官,就算有膽子渡海去和女真人談判,也未必能在獵場上一箭就射中黃獐,使阿骨打和撒改鼓掌喝彩。
因此宋徽宗趙佶調動了大部分戰鬥力頑強的西北軍,加上河東、河北兩路地方部隊和一小部分屯駐在京城的禁軍,拉拉雜雜,好不容易拚湊起十萬人馬。童貫如願以償,當上了伐遼軍的主帥,頭銜是“河北、河東路宣撫司宣撫使”,他選擇了一個吉日良辰,誓師點將,浩浩蕩蕩地兵發幽雲十六州。
不過在戰爭還沒有開始以前,宋朝內部就響起一波又一波的反對聲浪。朝臣們普遍認為,宋人和契丹人一百多年來從沒有發生過大規模戰爭,現在不守信用,背盟起兵,於理不合,況且女真兵非常悍勇,又不開化,隻怕他們在滅遼之後還會掉過頭來攻打大宋,“唇亡齒寒”,前車之鑒不可不察。
前幾年,高麗國王生病,派人到宋朝來求醫,宋徽宗趙佶挑了兩名禦醫前往診治。等到禦醫回來,稟報說高麗人領他們看了軍隊操練,並且提出警告:“聽說天子將要和女真人聯兵討伐契丹,這不是一件好事情。保留下契丹,可以幫助中國抵禦來自北方的侵略。女真人如同虎狼一般,不能和他們交往,必須早做防備。”
連遠在海外半島上的高麗國王都有這種見識,可惜宋徽宗和蔡京、童貫等人利令智昏,根本就看不清這一點。
一直到臨出兵的時候,中書舍人宇文虛中還上書趙佶,詳細論證了這仗很難打贏,不如趁早放棄。他說:“用兵之道,要先做周密完全的準備,計算強弱虛實,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現在一問起軍事物資是否足夠,童貫就拿出宣撫司的統計數據來,認為還有富餘,卻看不到沿邊各州、府庫房裏都是空的;一問起士兵是否訓練有素,童貫就給大家展示調自西北軍的六萬精兵,卻看不到沿邊各州府人員匱乏、武備廢弛,並且總共也拿不出幾千兵馬來。這哪裏算是萬全之策?”
宇文虛中還說,從來防守容易進攻難,守城容易攻城更難,在沒有周密的準備之前,不宜主動發起進攻。況且,契丹遼朝一直自命是中國正統,態度傲慢,但自從女真人打得他們抱頭鼠竄以後,他們立刻變得恭順起來,現在拋棄態度恭順的契丹人,反去聯合態度倨傲、想和我們平起平坐的女真人,實在不算是明智之舉。
趙佶沒有主見,看了宇文虛中上奏的一通解說,也覺得挺有道理。但是出兵的詔命已經發了,總不好立刻收回,於是他就把奏折交給宰相王黼:“你去研究一下。”要說這王黼也是當時的大奸臣之一,和蔡京、童貫本就是一黨,為了這次北伐,他想盡辦法搜刮民脂民膏,為童貫湊齊了軍用物資,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怎能讓自己的努力都化作流水?於是他幹脆找個由頭把宇文虛中趕去當個閑職,免得他再多說什麼廢話。
大軍開拔之際,童貫和擔任監軍的蔡攸(蔡京的兒子)信心滿滿,上殿去向趙佶辭行。據說當時有兩名漂亮的宮女站在趙佶身邊,蔡攸這公子哥兒一眼就相中了,覥著臉央告說:“打贏了仗回來,請陛下把她們賞賜給微臣吧。”趙佶笑了笑,竟然沒有責怪他禦前無禮,也沒有訓斥他放浪無形。
趙佶囑咐童貫說,你此去有上中下三策——“如果燕人(指幽雲十六州的官僚和百姓)心向王化,主動投降,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就將其收複,這是上策;如果耶律淳肯納貢稱臣,那就讓其做咱們的附庸國,這是中策;如果燕人不肯服從,你硬把他們打下來,這是下策。”
還沒接戰呢,就先想著敵人會投降,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當然,從來不戰而勝是最高境界,但這並不是說什麼都不幹,大軍一壓境自然敵人就降服了,你總得事先進行大量的工作,搜集情報呀,搞策反呀等等,宋朝毫無預先的謀劃,倉促進兵,真的可能取勝嗎?
當然,趙佶本人是認為贏定了的,童貫、蔡京父子和王黼也認為贏定了,無論是本國的朝臣、軍民,還是高麗人說些什麼,他們全都當是耳旁風。
宋軍此次北伐契丹遼朝,目的是收複幽雲十六州,可是還要藏著掖著,不肯擔負撕毀盟約的惡名,對外宣稱是“勒兵巡邊”,也就是巡查邊境防務。按照趙佶的意思,你們出去巡遊一圈,對方自然就害怕了,幽雲十六州陸續都會歸降,何必要真的開仗呢?
所以作為十萬大軍主將的童貫,頭銜不是什麼大將軍、都統製,而是“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也就是說,他名義上是去邊境視察的,不是去領兵作戰的。
作為派將出師的主帥,宋朝慣常都會掛個“都統製”的頭銜,這回也有一位都統製,雖不是童貫,卻事事都要向童貫請示彙報,一點主帥應該具備的權力都沒有。這位都統製究竟是誰呢?那就是《水滸傳》裏魯提轄在拳打鎮關西的時候提起過的——“灑家始投老種(chó nɡ)經略相公,(他)做到關西五路廉訪使,也不枉了叫作‘鎮關西’!”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老種經略相公”。
西北軍中有很多軍人世家,比如種氏、劉氏,還有民間傳說鎮守三關的楊家將,以及楊家老令婆佘太君的娘家——不過正經應該寫作“折(shé)”家而不是“佘”家。“老種經略相公”就是種家的大家長,本名種師道。
“經略”是指經略使,相當於軍區司令,“相公”是當時對中高級官員的尊稱。為什麼種師道被叫作“老種經略相公”呢?因為他還有個弟弟名叫種師中,人稱“小種經略相公”,兄弟兩個都是當時的名將。
名將雖是名將,種師道對此番領兵北伐契丹,心裏卻一直在打鼓。要知道當時北宋武備廢弛,那麼大個國家,唯一能打仗的隻有西北軍六七萬人,也就是此次北伐的宣撫司主力,這支部隊常年在今天的陝甘一帶和西夏兵打仗,對河北地區的山川地形、風土民情和契丹遼朝的軍事實力全都兩眼一抹黑。種師道在率領西北軍的時候幾乎是戰無不勝,可是被調到幽州附近來打仗,他心裏卻一點底都沒有。
不僅種師道,他部下的西北軍將領中也有很多人對此次戰爭存在著深深的疑慮。一是咱們幹嗎來了?夏人連年侵擾邊境,和西夏打仗是理所當然,契丹人多少年不南下了,和他們打的哪門子仗呀?二是咱們怎麼打?這裏人生地不熟,宣撫司也沒有提供足夠的情報,又該怎樣製定作戰計劃?三是真的要打嗎?童宣撫整天嚷嚷著安撫、招降,似乎大軍一到,北遼君臣立刻歸服,那還千裏迢迢調咱們到河北來幹嗎?
正是因為臨行前宋徽宗趙佶給童貫、蔡攸設定了上中下三策,所以他們到了河北,先不急著越境,而是駐兵雄州(今河北省雄縣),張布皇榜,散發降旗,要求幽雲之地的官員和軍民們都來投順,還許諾說:“誰能夠拿下燕京(契丹遼朝的南京析津府)城來投,立刻保舉他做節度使。”
種師道多次請戰,童貫、蔡攸兩個全都當成耳旁風,下令說你可以前進,但不要越過界河,我們隻管在後方放榜招降就是了,等到北遼主動歸順,你可不要來搶功勞。
種師道心裏這個涼呀。
可是不管種師道等人心裏多麼不情願,既然是童宣撫的命令,並且還有皇帝的上中下三道禦策,那也隻好硬著頭皮,站在界河邊上幹等著了。可是他們一直駐紮到五月中旬,是左等沒人來投降,右等沒人來歸順。童貫、蔡攸終於等得不耐煩了,下令種師道統率各路兵馬越過邊境,向燕京方向挺進。然而這回卻輪到種師道不願意進兵了。
種師道向宣撫司提出自己的疑慮:“咱們初到河北,如果快速進兵,殺契丹人一個措手不及,還有取勝的可能。現在師老兵疲,敵人倒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怎能再毫無準備地越界前進呢?”
童貫根本聽不進去,不僅聽不進去,他心裏一煩,幹脆剝奪了這位老種經略相公的一半兵權,分兵二路,策應進軍——東路由種師道率領,西路則由童貫自己的愛將、同樣出身西北軍的辛興宗率領。
宋軍是這種“將驕兵疑”的狀態,那麼北遼方麵的情況又如何呢?
南京析津府剛得到宋軍殺來的消息的時候,小朝廷上下立馬亂成了一鍋粥。本來正集兵往北,準備抵抗金軍來勢凶猛的進攻呢,沒想到後院先起火了,如果女真人和宋人南北夾擊之勢真的完成,那麼南京就像個雞蛋一樣,一晃就要散黃。這該怎麼辦才好?
耶律淳急忙召集百官商議。這時候他們已經探查到了耶律延禧的確切去向,知道他一路向西奔逃,先是去了西京大同府,接著又出城跑去了夾山(今內蒙古自治區呼和浩特市西北),女真兵在後麵一路猛追。那位過去的皇帝、現在的湘陰王跑得倒快,估計女真兵一時半會兒追不上他,短時間內也就不會對南京城發起總攻。北遼君臣計議,不如趁此機會先集兵一處,想辦法先解除南麵的危機。
可是倉促間集合不了多少兵馬,耶律淳一方麵下詔讓奚王蕭幹迅速回援,一方麵任命耶律大石為西南路都統,牛欄監軍蕭遏魯為副都統,挑選兩千精銳,都是奚族和契丹族的騎兵,火速南下,增援駐防涿州的常勝軍都管押郭藥師。
當時宋遼兩國東部邊境上橫亙著一條不大的河流,名叫巨馬河,也叫白溝,大致等同於今天的海河和清河,因為直接就做了邊界線,所以也俗稱為“界河”。距離界河最近的契丹遼朝的州一級行政區劃就是涿州,可以說是南京的門戶。
耶律大石率軍開到了涿州,一聽說宋軍還沒有渡河進擊,就對郭藥師說:“咱們不能等著敵人前來圍城,得把戰線往前推。”立刻率領所部騎兵繼續南下,駐紮在涿州新城縣(今河北省高碑店市),距離界河隻有短短的二十公裏。
大石在新城加固城防,積聚糧草,同時陸續向邊境線上派出許多哨探,詳細偵察宋軍的動向。過了一陣子,終於有探馬回來稟報:“宋軍已經在白溝驛渡過界河,殺入新城縣境內了!”
激烈的大戰即將爆發。
界河邊的較量
界河中遊南岸的宋朝一側有個小小的交通站,名叫“白溝驛”,宋軍方麵,種師道的東路軍所瞄準的第一站目標就是這個白溝驛。他任命大將楊可世為前軍統製(先鋒大將),命令他以最快的速度衝向白溝驛,然後殺散北遼的邊界守軍,奪橋渡河,為全軍攻入敵境做好準備。
得報宋軍試圖越過邊境線,耶律大石急忙率領麾下離開新城縣,奔向界河。
楊可世乃是宋朝西北軍中有名的驍將,武藝超群,兵法熟諳,論起來可謂大石的好對手,可惜有兩大因素製約著他此戰的指揮:一、他隻是前軍統製,無法兼顧全局;二、他聽信了童貫等人的胡話,以為北遼軍隊不會抵抗,正在找機會投降呢。因此楊可世驕傲自滿,絲毫也沒有把敵人放在眼裏。他在渡過界河以後,沒有如種師道所命令的那般鞏固陣地,以待全軍越界,卻一門心思隻想著快速突擊到燕京城下——萬一老天開眼、祖宗眷顧,直接就把燕京端了,那童宣撫所許諾的節度使的高官就唾手可得了呀!
比起驕傲大意的宋軍,北遼兵將卻是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心理狀態。他們知道敵軍數量眾多,而自己隻有兩千騎兵,正麵對敵是敗多勝少,但不可能不打,如果把十萬宋軍全都放過了界河,別說新城,連涿州都很難守住,眼看著北方的女真人就要殺到,到時候南北夾擊,南京析津府危如累卵。
耶律延禧早就跑得不知去向了,堂堂一個大契丹國,三分之一被女真兵攻陷,三分之一各自為戰,就剩下這南京附近的三分之一有完整的指揮體係,還有一個新皇帝在城中坐鎮。如果南京城丟了,不管是丟給了宋人,還是丟給了女真人,都可以說是契丹國徹底覆滅了。
就這樣,以哀兵戰驕兵,以遊牧民族騎兵戰步騎兵混編的宋軍,加上主場作戰,地形熟悉,耶律大石這仗打得要多順手有多順手。他在一個名叫蘭溝甸的地方,突然率軍從楊可世側麵出現,利用騎兵的優勢發起了猛烈進攻。
本來步兵方陣布列好了,長矛在前、弓箭在後,是不怕騎兵衝鋒的,可是宋軍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還會碰見成規模的抵抗,正在行軍中,猝不及防,一下子就被北遼軍衝散了。楊可世慌忙撤退,士卒死傷無數。
這一仗挫動銳氣,宋軍士氣瞬間低落,就連西北軍兵將也都議論紛紛:“楊將軍那麼厲害,和西夏人打仗是勝多敗少,怎麼到河北頭一仗就輸了?是敵方主將勇略過人,還是契丹兵比西夏鐵鷂子軍更能打?!”
眼見得士氣低落,老將種師道終究經驗豐富,不敢再貿然前進,到達界河邊上就紮下了大寨,和大石的部隊隔河相望,等待戰機——這是當年的五月二十八日。第二天,奉了宣撫司的命令,種師道派遣使者過河,一方麵探查敵軍虛實,一方麵遞送招降的文告。
種師道現在手頭有數萬大軍,耶律大石不過兩千騎兵而已,並且宋朝西路軍辛興宗所部現在也接近界河了,很可能和種師道左右夾攻,把大石給包了餃子。在如此危險的態勢下,換個別人或許就跪地請降了,再不濟也退守新城縣,可是大石不同。一方麵,他因為宋人的背盟而氣炸了肺;另一方麵,也想到國家存亡在此一舉,如果今天退回新城,讓宋軍占據了白溝,那麼南京以南就再無險阻,宋軍可以長驅直入——倘若都城被宋人給端了,那保存這兩千人,還有自己這條性命,有什麼用呀!
宋遼兩軍隔著界河對峙,雖然兵力懸殊,可是種師道人生地不熟,情報很不好搞,他不清楚大石麾下究竟有多少兵馬,甚至此前連耶律大石這個名字也沒有聽說過。老將軍用兵謹慎,不敢貿然發動總攻,他想著等辛興宗的西路軍先渡過界河,牽製北遼軍,那時候就可以左右夾擊,打一個大勝仗。
而對於大石來說,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是肯定不能後退的。雖然兵數比敵人差得太多,也隻能期望依靠高昂的士氣來打幾個局部小勝仗,盡量拖著宋軍,以等待後續兵馬前來增援。
好在新皇帝耶律淳雖然膽小怕事,倒還不是個糊塗人,雖說接到了蘭溝甸傳回來的捷報,他也不會期望僅靠大石的兩千人就能擋住宋軍。於是到處搜羅兵馬,終於在數日後增派了包括守備涿州的常勝軍在內的三萬兵力,陸續開到前線。
耶律大石得到這三萬生力軍,不由得精神一振。有了這支部隊,隻要指揮得當,別說擋住宋軍了,把他們徹底打垮也是很有可能的。恰好在這個時候,他又得到傳報,說奚王蕭幹率領奚軍主力回援,即將開到南京。於是大石寫信給蕭幹,請他直接去攻擊宋人的西路軍。
現在隔著界河對峙的雙方,兵力幾乎相等,依靠昂揚士氣,平推過去也是有可能取勝的,但非萬全之策。況且兩軍隔河對峙,界河相對任何防守的一方來說都是可以極大提升戰鬥力的要素,換句話說,誰先動,誰吃虧。大石在仔細研究完戰場地形以後,決定突出奇兵,一舉把宋朝東路軍打垮。
白溝驛旁邊有一座橋,當日楊可世就是通過這座橋殺入北遼境內的,他被趕回去以後,雙方都在各自方向的橋頭布置了重兵。於是耶律大石依仗著自己當遼興軍節度使多年,對南京周邊地形比較熟悉,製訂了一整套完美的奪橋計劃。
他首先派副將蕭遏魯指揮部分兵馬佯作攻橋之勢,自己卻悄悄率領主力部隊離開橋頭,從西邊上遊一處水淺的地方涉渡過河。種師道對敵方的這種動向還毫無察覺,突然契丹兵就從橋上猛衝過來,剛下令守橋部隊擋住,側翼又遭到了大石主力的突然襲擊。
宋軍守橋部隊遭到來自兩個方向的攻擊,顧此失彼,很快就潰不成軍。守橋部隊的潰敗引起連鎖反應,很快就連種師道的中軍也站不穩腳跟了。大石完美地掌握著戰場節奏,趁機把部隊重新擰成一股繩,直向種師道殺來。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隻要殺死或者趕跑了宋軍主將,還怕宋人不全線崩潰嗎?
種師道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的臨場應變能力非常敏銳,一看北遼軍一往無前地即將殺到麵前,急忙命令身邊的親兵拋棄戰刀、長矛,手持早就準備好的白棓棒迎敵。
白棓棒也叫作“梃”,其實就是棍棒。說起來,棍棒原本就是軍中常用的武器,不過和民間使用的不大相同,用作戰場武器的棍棒都是包裹著鐵頭的。作為雙手敲砸兵器,棍棒的威力比鐵錘差不了多少,使用起來還更加靈活。這個時代盔甲的製造技術日益完善,防護嚴密,沒有好刀好槍,沒有超群武藝,很可能刺不穿、砍不碎敵人的盔甲,但敲砸類兵器就不同了,隻要力氣足夠大,掄得足夠開,就能給敵人造成相當嚴重的傷害甚至是內傷。況且在混戰之中,棍棒也比刀槍要來得靈活實用。
耶律大石奮勇前進的銳氣最終就被迫停止在這支白棓棒部隊麵前,再也難以前進一步。種師道因此保住了性命,並且以他的中軍為核心,如同一塊大磁鐵似的,不斷把被打散的宋軍集合到身邊來——隻要主將大旗不倒,戰局就還有扭轉的可能。
大石看到宋軍已經從驟然遇襲的混亂中恢複了過來,即將站穩腳跟,不由得長歎一聲。他知道再打下去也沒有什麼便宜可占,真的變成正麵肉搏戰,誰勝誰負很難預料。所謂“見好就收”,即便無法擴大戰果,也可以保持住勝利的態勢。於是他及時下令收兵,奏著凱旋之樂,以全勝之姿退回到界河邊上。
耶律大石並沒有再回到界河以北,因為這個時候北遼軍士氣高昂,已經完全可以彌補地形的不足了,他幹脆就在界河南岸紮下了大寨。
種師道沒有辦法,隻得下令撤退,先找一座城池作為依托,好重整兵馬,以期再戰。
眼看宋軍朝後退卻,耶律大石卻拿不定主意是否追趕。雖然打了勝仗,但並未將宋軍徹底擊潰,他本能地察覺到宋營中定有能戰之將,這般將領在後退的時候,是不會不安排殿後兵馬的,自己貿然追擊,恐怕勝算渺茫。況且,宋人的西路軍還情況不明,如果揮師追擊,卻被對方渡過界河,抄了自己的後路,那局勢就會變得很危險了。
但是,難道就此任憑宋軍安全撤走嗎?也多少有點不甘心。大石正在彷徨之際,突然一匹快馬馳入他的中軍,馬上騎士高聲稟報說:“今日午前,蕭大王在界河邊的範村擊敗了宋軍!”
聽說蕭幹快速增援,打敗了辛興宗率領的宋朝西路軍,耶律大石不禁大喜過望。既然如此,就再不怕宋軍東西夾擊了,於是大石立刻選拔善戰的騎兵,組成一支快速部隊,親自率領著向南方奔馳,從背後緊緊追趕撤退中的宋朝東路軍。
這個時候的種師道也已經得到了辛興宗敗退的情報,消息傳開,宋軍上下遭到沉重的心理打擊,士氣瀕臨崩潰的邊緣。在這種情況下,就算種師道再怎麼能征善戰,再怎麼威信素著,也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殿後防衛了,結果被耶律大石指揮騎兵一頓猛衝,立刻全軍潰散。
大石追上宋軍的地方,是在古城(今河北省雄縣北)附近。本來種師道是打算進駐古城重整兵馬的,可是北遼騎兵來得實在太快,沒有辦法,隻得繞城而走,一路敗逃到雄州城下。
童貫、蔡攸的宣撫司就設在雄州,正在派人打探前線情況,突然看到大群敗兵洶湧而來,並且朝著城上高喊:“開門,放我們進去,契丹兵這就殺過來啦!”這話不喊還好,童貫一聽,怎麼著,你們把契丹兵都給引來了?我放你們進來,萬一契丹兵跟在你們屁股後頭也衝進城來,我不是危險了嗎?於是嚴令關閉四門,不放一人一馬進入。
可憐的宋朝敗兵,後有敵軍,前有堅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北遼騎兵砍瓜切菜一般殺倒了一片又一片,死傷無數,就連都統製種師道也幾乎做了刀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