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沒有看向明絕,隻是冷肅的說了一句,“禪玉庵乃皇後下旨修建,意在方便京中女眷祈福所用,若皇後知道有人在此仗勢欺人,汙了這裏的名聲,師太應當曉後果吧?”
明絕師太聽到此話後,似是渾身哆嗦了一下,頭低的更深了。
“貧尼明白。”
明絕師太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隨後帶著靜思她們灰溜溜的走了。
和尚瞟了我一眼,轉身要走。
我連忙說:“今日多謝大師給我解圍了。”
“不過,大師,明絕師太怎麼見了你跟老鼠見了貓兒似的?”
他回頭冷冷的瞪著我,看得我心肝兒直顫。
“你不就是看出我身份不一般,才這般利用我嗎?”
我一臉無辜,裝作不懂的樣子,“大師在說什麼,妾身怎麼聽不懂呢?”
他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回了禪房。
我的眼睛轉了一圈,心情愉悅的回了禪玉庵。我剛一進房間,萍兒就迫不及待的跟我說,明絕師太讓人把靜思壓在禪玉庵的門口,在打她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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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嘴角輕輕一扯,對和尚的好感呈直線上升。
他的確沒說錯,從我第一天見過他之後,我就暗暗察覺到他的身份低位恐不一般,也許能幫我壓製住這幫欺負我的尼姑,果不其然,我利用今天這個機會,反製了靜思。
明絕也不敢再放任下麵的人虐待我。我深感自己要抱住和尚的大腿。
於是,我不顧令安每天的橫眉冷對,開始日日去騷擾和尚。
“大師,妾身給你唱歌如何?”
“大師,妾身摘了一些花,幫你插在花瓶裏可好?”
“大師,妾身有句經文不懂......”
我去的勤了,他對我就比初時縱容了許多。
一日午後,我單手支著下巴,嬌嗔的看著他,問道:“大師,你如此年輕,為何出家呀?”
他連眼皮都不帶抬的,毒舌道:“你自來了此處,我便沒見過你家人來探望你,莫不是他們都覺著你太聒噪,嫌你煩?”
我神色一暗,冷冷的說了一句,“我早就沒有家人了。”
我本是相府嫡女,也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奈何我母親身子弱,早早就去了。
她走後不過半載,父親就將他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外室迎進了門。
彼時,我不過才六歲。
我厭惡我的繼母,更痛恨我的父親。
我疏遠他,性子變得乖張叛逆,他也越來越不喜歡我。
我是在繼母與妹妹的算計中長大的。
她們壞了我在京中的名聲,還設計我嫁給了色欲熏心的恭王。
這一樁樁算計裏,都有我父親的縱容。
因此,在我心裏,我早就沒有了親人。
和尚抬頭,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神情有幾分複雜。
“即使你在俗世中沒有了親人,也該好好活著,這樣往生者才會安息。”
聞言,我眼角有點泛紅。
不錯,為了我娘,我也該好好活著。
我低著頭,柔聲說了一句:“大師真是佛法高深,一語中的,妾身一下子就被點撥了幾分。”
和尚不再說話,繼續翻起了他的經書。
我不甘心受他冷待,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一愣,冷冷的喝斥道:“鬆開。”
我如今膽子也大了起來。
我不僅沒放手,還扯著他的衣袖搖晃了兩下。
“大師,今日天氣這般好,你陪我去釣魚如何?”
他的院裏有片小池塘,裏頭有好多魚,我早就眼饞了。
“不去,再不鬆手,休怪我不客氣。”
我看著他越來越沉的臉色,不情不願的的鬆了手。
嘴裏卻嘟嘟嚷嚷的埋怨道:“鬆手就鬆手,對人家那麼凶幹什麼?”
一個下午,我都氣乎乎的沒再理他
誰知,晚飯時,我竟發現桌上多了一道清蒸魚。
我含著筷子,拿眼角瞟他,心裏有幾絲甜意,故意問了一句:“大師是出家人,不是不能吃葷腥嗎?”
他眉眼未抬,隻說了一句:“你若是不吃,我就讓令安拿出去喂貓。”
我瞪大了雙眼,連忙把魚端到了自己麵前:“我吃,我吃的!”
日子又過去了十幾天,沒了靜思的刁難,我過的很是逍遙。
不過這天,我剛要去和尚那裏用早飯,我那繼母便帶著我的便宜妹妹來了。
“姐姐,這樣破落的房子,你如何住的慣?畢竟你可是......”
她話沒說完,就自己捂著嘴笑了起來。
我半點不在意,直視她滿是譏笑的眼睛,十分認真的說道:“妹妹若是心疼我,不如搬過來與我同住?也算全了你我姐妹間的情誼,傳出去不失為一段佳話!”
她聞言臉色一變,狠狠的甩了下帕子,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