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虞頭尾琢磨了一番,點頭稱善:“此計可行。隻是不可讓太多人知曉,否則傳揚出去便是笑柄。哦,東瀛那邊可靠嗎?”
“越前國朝倉家與老夫往來多年啦,從未失信。說起來,要不是從這邊輸入大量糧輜軍資,他們能扛住本願寺三十萬大軍?對他們來說,這不過是一艘船再加上幾十號人的小生意而已。”
“這便好。”
此事議定,在月港再無事務,又過了一日,馮虞、采妍便告辭回返。回到福州,將密道中寶物分批入庫,再往壽山工地上巡視一番,轉眼便是下旬。這一日,月港楊家差人送信,東瀛的船快到了。
馮虞與楊雄告假之後,點了三十名親兵,加上十來個護院,全副武裝開赴月港。雖說是做戲,扮相還是得講究的。
約定日期到了月港。楊家由楊風帶隊,也有百十名莊丁出場。出乎馮虞意料的是,在場的還有五百來號衛所軍,衣甲鮮明,跟新姑爺似的。看到馮虞發愣,楊風趕忙拉著一員滿臉絡腮胡的壯年將官過來:“這位是鎮海衛指揮毛邦化毛大人,與我爹是老交情了,此次由他坐鎮,萬無一失。”
這毛指揮想來已聽過馮虞之事,先行拱手:“馮大人,久聞大名,老毛有禮了。”
按官階,指揮還比千戶高上一級,隻是誰都不敢跟廠衛較這個真。馮虞看這人相貌象是個爽直漢子,倒也有些親切,連忙還禮:“不敢不敢,看毛大人儀表堂堂,想來必是個軍中宿將。”
聽馮虞這麼說,毛邦化眉開眼笑。“哪裏話,老毛也就是個粗人,打小從軍,滅過些個毛賊草寇。這倭寇嘛,之前也見識過,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個眼,老毛一把合扇板門刀一舞,不也殺個唏哩嘩啦,仗著船快跑他娘的,哈哈哈哈。”他還來勁了。
待這毛邦化到前頭吆喝兵丁,馮虞拉住楊風,低聲問道:“怎麼又多出這麼一號人?人多嘴雜,露出口風去怎辦?”
楊風笑著回道:“這毛邦化世代軍戶,也是我家世交,當初他能當上指揮,我爹也出過力的。這幾年我家船隊卸貨都在他的營區,自然萬無一失。這回也想著給他勻點兒小功,不說升賞,至少也做穩了現下這個位子。再一個,這位別看嘴上硬,怕事得很,給他十個膽也不敢漏一句。”
“來都來了,就這麼著吧。”
約定的“交易”地點在鎮海衛轄區港尾鎮深澳村附近海岸邊上。七百來號人黑壓壓站了一大片,都抻著脖子往海上看呢。閑來無事,馮虞便與並馬而立的嶽海聊上了。
“誒,我說,嶽海,你今年也二十二了,怎的還不娶媳婦啊。”
“嘿嘿,從前家裏窮,置辦不得嫁妝,說媒也沒人搭理。這回出來吃糧當兵,爹說了,自己個混個人模狗樣出來,到時候還怕沒個好女子。”
“嗯。如今你也是小旗了,有些個餉銀,別亂花了。”
“哪能呢。”
“有喜歡的沒有?”
嶽海眼神黯淡下來。“原先有個,人家爹媽看不上,嫁給鎮裏有錢的做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