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一臉傲氣不假辭色的孫子,太皇太後不禁有些悲從中來。她也不要人攙扶,自己撐著龍頭拐杖緩步下了台階,走到小皇帝跟前。
太皇太後望著小皇帝,片刻後,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以杖築地道:“你為君者的氣概哪裏去了!君為釣者,我是怎麼教你的!難道你連一點容人的氣量都沒有,滿朝文武你找得出第二個人來替他嗎!別忘了,你是君,他是臣!一個王爺的爵位和江山社稷孰輕孰重還要我來教你麼!”
太皇太後顯然被孫子氣狠了,連哀家都不說,直接說了個我字。
說罷,見小皇帝尚未服氣,終是歎了口氣,讓太監宮女把小皇帝扶回去了。
夜深了,偌大的宮殿,隻有一位孤寡的老婦人對著天上的繁星,為這個已經腐朽的王朝默默祈禱。
三個月之後,傳來了慕容思大破北周,生擒北周皇帝拓跋燾的消息。
三月!三月定邊!傳聞慕容思三箭定軍,將北周打回白山黑水的老家,更是乘勝追擊收複大片失地。
這一仗,將北周拓跋氏打的膽寒,甚至可以讓朝廷安然遷都,遷回太祖時的京城去!
舉國歡騰!
小皇帝雖然心事重重,也不得不擺出一副龍顏大悅的樣子,看起來比他自己打了勝仗還高興,親率文武百官出城十裏迎接。
是夜,未央宮大擺宴席,文武百官皆是酩酊大醉狀,後宮佳麗亦是盛裝出席,獨有國丈及皇後悶悶不樂。太後雖滿腹心事也不得不小心陪侍著自己婆婆。
席上裙裾紛飛,起舞娉婷。但見皓腕雪凝,婉轉如鶯,觥籌交錯,皆是逢迎。步伐清麗,柔情蜜意,當真是千般良辰美景。
太後望著妙齡女子翩然起舞,宮外微風吹拂,挑起卷簾,看著一張張吹彈可破的粉麵,沒由來地一陣煩躁!
別過頭,轉眼望到一副似醉非醉模樣的慕容思,轉身看看身邊乖巧的小兒子,心生一計。
抬頭望見國丈的眼神,兄妹兩個不約而同地笑了。——小皇帝娶得是舅舅家的表姊。
“母親!臣媳有一事還請您老人家賜個恩典。”太後想罷便斂容對著婆母深施了一禮。後麵國丈也連忙出列跪倒在皇帝和太皇太後跟前。
“太後,你有何事,非要在這個大喜的日子說!”太皇太後見狀頗有些不喜,倒也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給兒媳沒臉,隻能不鹹不淡地道。
“啟稟母親,是這樣的。臣媳娘家有個侄女,是我哥哥的幼女,自幼被嬌寵慣了。從小便立誌要嫁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太後抬頭見婆婆臉色並無變化,一副不喜不怒的樣子,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回頭望著哥哥期盼的神色,隻得硬著頭皮道。
“母親,這丫頭從小四書五經也是熟讀的,琴棋書畫倒也頗有兩分造詣,至於女紅烹調也是拿得出手的。慕容小爺又是您親手教養長大的。兩個孩子也算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媳想著,不如今日喜上加喜,母親便給他兩賜個婚如何!”太後說完,也不敢抬頭,隻盼著這老虞婆趕緊答應。
此話一出,百官的酒可都醒了,這可不是小事,可以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就在眾人打嘴炮的時候,太皇太後突然一拍桌子。頓時鴉雀無聲,皆兩股顫顫地望著最上麵那位精神矍鑠的老人。
隻聽她言道;“太後,你也算是思兒的嫂子,長嫂如母,操心一下思兒的婚事也是應該的。不過他是哀家一手養大的,哀家這個做母親的還沒死呢!”
這話把太後可嚇得不輕,不由得想起自己剛剛當上皇後的時候被這老虞婆整治的那段時日,也有些畏懼。
太皇太後頓了頓又道:“思兒若是想娶媳婦了,讓他自己挑便是,挑中了他自然會和哀家說的!至於太後,先帝駕崩不久,你年紀也大了,無事便在宮中給先皇祈福吧。”說完,也不管太後的臉色有多難看,便起駕回宮了。
一時之間,引起滿朝爭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