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弄明窗新絳紗 不求聞達(1 / 2)

皇後從來沒想到過,唯一肯為她說話的竟是淑嬪,這個她在宮中最憎恨也最嫉妒的女人,此時的她顧不上感激或者汗顏。鄭蘭若不是她的救命稻草,所有人都知道淑嬪和皇上的情比金堅,淑嬪的話對於皇上來說,也許比懿旨還有效果。

蘭若見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皇後,不可否認,心裏有一閃而逝的快感。隻是她心裏明白,皇後根本不可能是凶手,直到今天她還記得,當日皇後婆媳兩人是怎麼聯手折辱自己的,那份同仇敵愾,那種心有靈犀,即使橫空冒出來一個太後很是喜愛的王恭妃,這二人的對敵同盟也未曾瓦解,而麵對猶如雨後春筍般滋長的敵人,她們的同盟也該更加堅固才是。

要是擱在平常,蘭若絕對沒那個閑心管這些事,這件事擺明了是有人要壞皇後,而且此人手段心思在宮中都應屬上層,自己盲目的跟此人唱反調,明擺著是給自己樹一個勁敵,即使有萬曆的傾心相護,即使她從未認為自己是軟弱可欺之人,此後的深宮生涯,也一定會危險重重,愈加艱難。何況,她從來不把自己定位為良善之輩,她不會彎門盜洞挖空心思的陷害別人,但也絕對擁有到睚眥必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等‘美德’,遑論麵對這樣一個曾把自己置於危險境地的狠毒女人,她更沒有理由為這樣的皇後去犯眾怒。

即使這些理由在心裏遊蕩了好久,蘭若仍舊不能把自己的眼睛從皇後的肚子上移開,那隆起的肚皮之下,一個不知道有多麼可愛的孩子在努力生長著,說不明白為什麼,帶著孩子的皇後看起來那麼無辜和可憐。蘭若仍然記得,失去一個孩子的嗜心之痛,雖然假扮如花笑靨,實在難掩笑容下麵的深深落寞,夜半驚夢,總能看見一個粉嫩嫩的小娃娃咯咯的笑著,張開雙臂要她抱,等她一臉幸福的抱起那個寶貝,才發現懷內空空,隻餘兩手尚有餘溫的鮮血,夢中的她呆呆的站立在那裏,一任手上的液體變得冰涼,那麼涼,一直冷到內心深處,如何也暖不回來。

如果皇後真的蒙冤被罰,那個孩子的命運是什麼,她真的不敢想象。世界上的人從來都被分為兩種,在麵對同樣一件事情時,態度大有不同。有的人經曆過崩潰絕望之後,心裏會扭曲而至變態,就看不得別人好,想盡一切辦法讓這萬丈軟紅都變為悲慘世界,而這個人把守著地獄的大門,將自己與他人此生的幸福都遠遠地拋到彼岸,再不相逢。

還有另外一種人,或許就是世人所說的‘大愛’,從來不願別人重複自己的舊路,寧願撐起早已傷痕累累的身軀,為一幹無辜無知的人打造一堵圍牆,以免其誤入歧途。很不幸,自詡‘惡毒’的鄭蘭若就是這種人。

萬曆聽了蘭若的一席話頭痛不已,他心裏正是難過,想為母親報了這個大仇,此番周折好不容易,蘭若又出來搗亂,如此這般豈不有些不知好歹,但他還是不忍對她加以斥責,隻是以手覆額,輕輕地揉著眉間的川字,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蘭若,朕知道你性子仁和,隻是此番鐵證如山,這賤人也未加辯駁,你就不要插手了,也省的朕為難”。

蘭若看著萬曆的眼睛,那裏麵有一如既往的溫柔,隻是還多了一份淩厲狠毒,讓眼前深愛的人看起來如此漠然。她不想讓萬曆為難,隻是事已至此,沒有回頭路“皇上您仔細想想,皇後有什麼理由害太後娘娘,臣妾不反對您揪出真正的元凶,隻是不能偏信一家之言,罔加決斷,與其因往後因今日所冤非人而懊悔,不如此刻徹查到底,才是明君之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