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燦一向喜愛收取賄賂,見如此豐厚的大禮送上門來,欣喜不已,便滿口應允,接受張獻忠的投降。
這時候,張獻忠為農民軍中“楚豫十五家”之首,熊文燦自然將招降的目標移在張獻忠的身上,並派諸生盧鼎前往張獻忠軍營就招撫事項進行磋商。
張獻忠在與明王朝的搏鬥過程中,既看到明王朝對起義民眾殘酷屠戮的凶殘性,又看到其內政的腐敗,內部矛盾重重有可以利用的一麵;更清醒地認識到他之所以被重視,就在於手中有軍隊,一旦喪失了軍隊,他就必然要受製於人,而被人隨意擺布。麵對受撫,他的基本態度,首先保護自己,既要取得明朝統治者對自己的信任,又要完全保持自己的行動自由。為達到這一目的,就必須采取相應的步驟和辦法。
雙方談判的主要內容是三個,一是受撫後安置地點。張獻忠提出在穀城,這裏有較好的群眾基礎,如果讓他率部隊駐紮鄖西一帶,可以保證鄖陽、襄陽、荊州等數百裏內,安寧無事。二是保留部隊的數量。張獻忠提出保留軍隊2萬,並且造報招撫人員姓名文冊3本,內歸農解散18135人,精兵11萬名。其精兵與隨從人員的比例大概是1∶10。就是說,張獻忠還要保留10萬人。三是軍餉供給。張獻忠要求明朝方麵按照張獻忠填報的人數即10萬人之數撥給軍餉。
張獻忠之所以選擇鄖襄山區,這是因為,鄖襄山區具有優良的地理條件,“北連宛、洛,西接漢南,西南通巴蜀”,是軍事要衝,東北有淅水,東有丹水,俱南流而通漢江,舟楫往來稱便;又有優良的自然條件,山巒重疊,澗穀交錯,綿亙數千裏,地形十分複雜,叢林密布,川險林深,中間仍多平曠田地,可居可耕,更產銀礦沙金,可淘可采,易於生存;還有利於隱蔽。所以自古以來,這裏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從漢代的綠林軍到元末的紅巾軍,都曾在此駐紮。這裏有良好的群眾基礎。明初將鄖襄山區列為禁區,嚴禁人們入山開墾。可是,隨著土地的高度集中,大批失去土地的農民流向社會,成為流民。這些流民,為著生存,不顧官府的禁令,紛紛進入被稱為禁區的豫鄂陝山區,墾荒開礦,且有反山禁、反暴政的鬥爭經驗。所以,張獻忠選擇具有良好的自然條件和群眾基礎的鄖襄山區作為臨時隱蔽地,那是相當理想的了。
這時,一個偶然事件的出現,加快了受撫的進程。這天夜裏,下起小雨,李自成的部屬劉國能對穀城進行襲擊。張獻忠得知後,命令部隊還擊,劉國能退走,張就以此事大做文章,大造輿論,說:“本營誌在匡亂,已逐闖兵遠遁。今欲釋甲歸朝,並不傷害百姓。”並且聚集當地鄉紳與他具結作保,請求接受他的招安。
三月二十五日,鄖陽巡撫戴東旻編製3本招撫張獻忠的花名冊,詳載其解甲歸農人數與精兵人數。表明接收已經過核實。熊文燦亦急不可耐上疏奏報張獻忠“正切輸誠,終無異誌”,催促聖上批複。而楊嗣昌則擔心張獻忠不是真心,提出由張獻忠先殺掉李自成與老回回馬守應,崇禎帝怕貽誤了招撫時機,反駁說:哪有人家剛來投降,就說一味剿殺之理!就這樣,崇禎帝作出批複,決定招撫。命監軍道僉事張大經前往穀城受降。
四月初八日,明政府正式宣布張獻忠受撫。受撫儀式在距離穀城縣城十裏的王家河舉行,張大經代表朝廷授予他副總兵的官銜,按照協議規定,受撫後的張獻忠屯駐穀城。張獻忠將受撫地點王家河改名太平鎮,以示休兵,共享太平,又娶敖生員之妹為妻,並將家安在當地紳士鬆江知府方嶽貢的家裏。張在穀城修建個大宅院,院內有牡丹花,冬月盛開。有人恭賀道:老爺必有天日之分,從未見有牡丹花開此時的。
張獻忠還與當地名士進行多方溝通與聯係,舉人王秉貞、諸生徐以顯都與他修好,並且甘心情願與官府具結,以身家性命為他的受撫擔保。當熊文燦的檄文送達時,張獻忠是那樣的虔誠,匍匐在地,泣不成聲,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以死報效。熊文燦與林銘球見此也信而不疑,一致表示一定要為張請官請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