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孫殿英敢盜寶祖墓 淑皇妃欲對簿公堂(3 / 3)

高友唐道:“皇上,我永遠是大清的臣子,我的忠心可以和比幹相比,皇上要是要它,我絕不吝惜。隻是臣想,國民政府的條件確實對皇上有利。當然,蔣介石往往是說話不算話的,但是,皇上要是認為有必要,可以由外國銀行作保。有了外國人作保,蔣介石這回可是不敢騙人的。”

“我早就知道這個人的手腕厲害,為了拉攏美國,他娶了宋美齡,連發妻都不要了,這人根本不講信義。他現在許我這許我那,恐怕是別有用心。”

“皇上要是想回北京,恢複帝號,國民政府都是可以答應的。皇上還想要什麼,也可以再商量。”

想要什麼?我想要帝位,想要天下!他蔣介石能給我嗎?現在日本已發出信號,看來蔣介石也已有所覺察。我要整個東北!我不上蔣介石的當離開日本人。這樣想了一會兒,溥儀道:“好吧,你的話我都知道了,這次談話可以告一段落了。”

高友唐離去了,望著他的背影,溥儀恨恨地道:“扒了我的祖陵呀!此仇一定要報!我要複國!我要報仇雪恨!”

在天津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令溥儀萬分難堪的事情:文繡不願意再忍受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尋機會逃離了靜園,並且委托了三位律師,要求解除與溥儀的婚姻。這在溥儀以及那些“忠君”的人們看來,不僅是不能接受的,而且是大逆不道的。但是畢竟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幾經周折,最後終於以庭外和解的方式,結束了這段婚姻。文繡後來到了某地農村,在那裏開辦了一所小學校,並親自擔任教師。

九一八事變發生了。日本軍隊占領了沈陽,並迅速向南滿展開軍事行動。

一天,鄭孝胥高興地跑到溥儀麵前道:“皇上,土肥原來了!”

“土肥原是誰?”

“土肥原是原奉天市市長,現辭去了市長職務,是關東軍參謀部的紅人,現在他來天津主要是為了見皇上的。”

“那就讓他來吧!”

“可是日本軍方和政府特別是外務省有矛盾,軍方不想讓日本駐天津的領事館知道此事,所以皇上還是暗地裏召見他為好。”

於是決定在第二天夜裏召見土肥原。

雖然土肥原在中國已近二十年,許多的方言他也很精通,但是還是帶了翻譯。

溥儀的客廳裏,窗簾早已放下,門窗關得嚴,關得死。

土肥原矮矮胖胖,一臉忠厚,臉上時刻透著笑意,露出謙恭。

土肥原道:“我是奉日本關東軍參謀部的命令來問候宣統皇帝的,同時也秉承陸相和山滿先生的一番心意,特向皇帝陛下表示友好的情誼。”

“歡迎歡迎,說起來,我們已是熟人了。”

“是啊,在張勳將軍複辟時期,我就覲見過皇上,今天與當年有點相似可是遠勝當年啊!”

溥儀道:“貴國在東北的行動我們是理解的,不過,外國人會怎麼看?”

土肥原道:“我們的行動主要是針對張學良的,他鬧得民不聊生,日本人的權益和生命財產都得不到任何保證,這樣,日本才不得不出兵,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日本人認為,中國的大小軍閥、政客、匪商都不看重國家利益,隻為自己的私欲而蠅營狗苟。國民政府隻不過是軍閥政府而已,是烏合之眾,蔣、李、馮、閻間的戰爭才告一段落,但是內心仍是齟齬不合,所以,為中國的利益著想,為拯救中國,我們日本人認為應當由宣統皇帝您來主持大局。但是,就目前來說,還是先以關外地區為根據地為妥。在這裏,我們會全力支持皇上的。當然,這可能招來阻撓,但我們日本認為這些年蘇俄在國內實行殘暴統治,濫殺政見不同之人,萬馬齊喑,國內政局不穩,而外麵又有西方列強要扼殺它,所以,雖然宣統帝入主滿蒙,他們也無暇東顧。至於國聯,美、英、法、德等國軍事危機嚴重,所以他們對宣統皇帝在滿蒙主政,也不會幹涉。隻要有我們大日本帝國做皇帝陛下的後盾,誰也不敢說三道四的。”

溥儀最怕外國人幹涉,聽了土肥原這一番話,心花怒放。溥儀道:“看來東北全境的問題——我指的是軍事上的事,也已安排妥當了。”

土肥原道:“皇上知道,哈爾濱的張景惠、吉林的熙洽等實力人物都歡迎日本對中國的幫助,認為隻有日本的幫助,隻有宣統皇帝的領導才能建立清廉的政府,其餘的人們也都心向皇上,所以皇上到東北去建立一個新的國家為最好。關東軍絕無領土野心,隻是誠心誠意地要提供幫助。當然,我們日本也希望整個中國的統一強盛,可見,日本幫助中國強大也是從自身的利益考慮的。宣統皇帝陛下,希望您不要錯過這個時機,很快回到您祖先的發祥地,親自領導這個新國家,日本將和這個國家訂立攻守同盟,它的主權領土將受到日本的全力保護。皇上作為這個國家的元首,一切可以自主。”

“土肥原君的話出於至誠,我深信不疑。可是貴國政府和軍界不和,我們從貴國大使館和領事館那裏得到的消息完全不同。關東軍能代表日本政府嗎?”

土肥原斬釘截鐵地道:“天皇陛下是相信關東軍的!關東軍的行動是天皇陛下指令做的。”

溥儀問出了一個最關心的問題:“這個新國家是個什麼樣的國家?”

土肥原道:“新國家是獨立自主的,是由宣統帝完全做主的。”

溥儀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還是帝製,是不是帝國?”

“這些問題,到了沈陽都可以解決。”

“不!如果是複辟,我就去,不然的話,我就不去了。”

土肥原堆起了臉上的橫肉,道:“當然是帝國,這是沒有問題的。”

“去!我去!”

土肥原道:“那麼就請宣統帝早日動身,無論如何要在十六日以前到達滿洲。”

土肥原進靜園的消息不知是怎麼透露出去的,第二天,京津的報紙都刊登了這條消息,陳寶琛見溥儀道:“皇上,當前大局未定,起駕東北實屬躁進,萬萬行不得!”

鄭孝胥道:“時機錯過,外失友邦之熱心,內失國人之歡心!”

“日本軍部即使熱心,可內閣沒有此意。再說,去了東北以後他們到底要怎樣,皇上還沒真正弄清楚,怎能驟然起駕?請皇上三思!”

鄭孝胥想:我眼看就要成為宰相,這個老兒卻聒噪不休,真是煩人。於是怒道:“日本軍部有帷幄上奏之權,實控製日本政局,三思什麼!三思再思,迂腐遲緩!”

有誰敢對他陳寶琛這樣講話!陳寶琛氣得吹胡子瞪眼,道:“我請皇上三思,誰請你三思!”

“到了關外,即可恢複祖業,您老擔心什麼?”

陳寶琛臉色蒼白,道:“你!你隻是為自己打算而已,你熱衷的是什麼,你自己最清楚!”

這正揭了鄭孝胥的短,鄭孝胥幾乎伸出老拳,正要發話,陳曾壽道:“算了算了,別爭了。依我看,可向日本擬出下麵的條款,如能照條款行事,即可成行。”

溥儀道:“說吧,快說。”

陳曾壽道:“一、用人行政之權,完全自主,日本不得幹涉;二、訓練新軍如需日本教練官時,由我自由聘雇,隻司教練之事,不幹涉統率調遣之權;三、兩國訂攻守同盟之約,無論對民國或俄國或歐美任何國作戰,兩國協同作戰到底,利害共之;四、尊重曆來已定條件,關於東三省鐵路及一切懸案,雙方開誠商議,以共存共榮為主旨。”

榮源道:“隻要能複辟,不妨多答應他們些條件!”

正說道,有太監稟:“老爺子,濤貝勒來了封電報。”

“念。”溥儀道。

“奴才不敢念。”

溥儀把電報拿到手中,見上麵寫道:“皇上切不可認賊作父,做日人傀儡……”

溥儀氣得臉上發青,把電報撕得粉碎。

眾人散去了,國民政府又派人來到靜園,又是那個高友唐,他道:“皇上,萬萬不可去東北,那是日本人的圈套。蔣介石說了,皇上若是到了南京,他可以做首相。如若皇上有疑惑,他可以請美國總統寫下聲明作證,然後皇上再離開天津。”

“讓我想想,你先回去吧。”

“皇上可千萬別上日本人的當!”高友唐叩頭離開了。

形形色色的人都往靜園裏奔,靜園真是太不平靜了。吉田翻譯官找到了溥儀的隨侍祁繼忠,道:“機關長在仙鳳樓等你,趕快去吧。”

祁繼忠來到距日本軍部不遠的仙鳳樓,這是個妓院,到了二樓,早有人等在那裏,把他引到一小門,門內是個大廳,穿過大廳,轉了個彎,進了一間大屋子,祁繼忠一看,鄭孝胥、鄭孝胥的兒子鄭垂、榮源以及土肥原都在這裏,他們都是左擁右抱。見祁繼忠來了,兩個日本藝妓摟著他坐在了圓桌旁。

土肥原道:“你來得正好,這事要靠你幫忙,板垣征四郎參謀來電,怕夜長夢多,令我盡快把皇上請到滿洲。可是我已獲悉,外務省電令大使館及天津領事館,若發現皇上有出逃天津跡象,緊急時可以開槍射殺;我又獲悉,蔣介石和赤匪都派人來到天津,企圖阻止宣統帝到滿洲,他們準備了一切手段,所以,我們要采取果斷行動在近日請皇上出津。我會做多方麵的布置,請各位配合。”

鄭孝胥指著懷裏的女人道:“她們不會走漏風聲吧?”

土肥原道:“都是我們的人,過兩天還要靠她們上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