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信對自己的北遷並沒有表示出不滿,隻是提出希望劉邦能同意把韓國的國都由晉陽再向北遷至馬邑(今山西朔縣),理由是晉陽距離漢匈邊境太遠,一旦北邊有警,很難及時發兵救援。韓王信說得有道理,劉邦沒有任何反對的理由,便同意了韓王信遷都馬邑的請求。
以馬邑為中心的河朔地區是匈奴南犯中原的主要進攻點,趙國名將李牧就坐鎮馬邑以前的雁門,曾經打得匈奴人十多年不敢犯邊。而韓王信這等級別的將軍對強悍的匈奴冒頓單於並不具備強大的威懾力,此韓信非彼韓信,冒頓沒有理由放棄南下發財的機會。
漢六年(前201)秋九月,匈奴大隊騎兵離開草原,風卷殘雲般的殺向了馬邑,必欲並韓王信而後快。匈奴軍以騎兵為主,行進速度非常快,沒等韓王信明白過來,匈奴騎兵就已經將馬邑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以韓王信的實力,根本沒有力量阻止匈奴人的攻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求和,數名韓王使者出城與匈奴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談什麼。當然匈奴人的免費午餐不是白吃的,韓王信肯定在和匈奴人的談判中付出了一定的代價。
在沒有得到最高領袖同意的情況下,就私下和敵軍談判,是犯大忌諱的,劉邦果然懷疑韓王信要腳踏兩隻船,這是劉邦絕對不能允許的。不過劉邦采用的辦法卻是激化矛盾,他派出使者去馬邑,警告韓王信不要再和匈奴人私下往來。
韓王信對劉邦的反應非常恐懼,今日劉邦罵他,明日劉邦就敢殺他,看看淮陰侯韓信的下場就知道劉邦對異姓王們的態度了。韓王信和劉邦本非故交,也許是他嗅到了什麼異味,一狠心,投降了匈奴,並邀請匈奴發兵南下,共取太原。
當劉邦聽到這個消息後,那張飽經風霜的老臉幾乎扭曲得變了形,太原是中原防禦匈奴的軍事重鎮,一旦太原有失,匈奴騎兵隨時可能潮水般湧到黃河北岸。而且據可靠情報,韓王信的軍隊居然出現在了晉陽以南四百多裏的銅鞮(今山西沁縣南)。
劉邦對韓王信的叛變,除了震驚之外,還存在著竊喜,至少韓王信的行為讓劉邦鏟除異姓王有了合理合法的借口——平叛。現在的形勢對劉邦非常有利,最具軍事威脅的淮陰韓信已經被劉邦軟禁,其他異姓王的軍事能力和實力都不如劉邦,對付這夥人,劉邦是非常有信心的。
漢七年(前200)十月,大漢皇帝劉邦親率精銳,離開關中,經蒲阪渡過黃河,直插銅鞮。漢軍主力盡出,大將灌嬰、酈商、靳歙皆隨軍,韓王信的軍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漢軍很快就在銅鞮將韓王信軍打得落花流水,斬其大將王喜。從韓王信戰敗後逃向匈奴來看,在銅鞮戰敗的應該是他的主力部隊,否則韓王信豈能一戰就逃。
劉邦的初步戰略目的已經達到,但接著他還要繼續和匈奴作戰,以確保太原郡不落入匈奴人手上,否則大勢去矣,而且匈奴人已經聯合韓王信,以及私立趙國後裔趙利為趙王的王黃、曼丘臣等勢力,在晉陽附近來回轉悠。
劉邦早就渴望與匈奴人大戰的這一天,來證明沒有淮陰侯韓信,劉邦照樣能在軍事領域有所成就。漢軍很給皇帝掙麵子,在晉陽城下大破萬餘匈奴騎兵,卻讓劉邦產生了一種可怕的錯覺,他認為匈奴人不堪一擊。
而匈奴單於冒頓則看出了劉邦想急於擺脫韓信陰影的心理,他順勢給劉邦挖了一個大坑,把匈奴精銳藏起來,用一些老弱殘兵來引誘劉邦,劉邦果然咬了鉤。時值嚴冬,寒風如刀,劉邦依然下令各部急速北上,一戰解決北方邊患。
三十多萬漢軍步兵忍受著極端天氣給人體帶來的傷害,迎風冒雪,被匈奴的餌兵引誘到了平城的白登山(今山西大同市郊)。劉邦還在幻想能借此一戰狠抽韓信的耳光,現實卻狠狠抽了劉邦一記響亮的耳光,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四十萬匈奴騎兵操著胡語,揮著馬刀,將白登團團圍住。
匈奴藏銳示羸的詭計,早就被謀士劉敬看破,但劉邦已經熱火燒心,根本聽不進去,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胡騎遍野,胡語震天,劉邦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甚至開始悲觀地預測自己的命運。
由於漢軍是急行軍,所以漢軍隨身攜帶的糧食很快就吃光了,看著城外望不到盡頭的匈奴人,劉邦欲哭無淚。整整七天,三十多萬漢軍在饑餓中痛苦地聆聽死亡之神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好在劉邦身邊帶著天才謀士陳平,他給劉邦出了一個著名的美人計,讓畫師畫一幅美人圖送給冒頓,卻故意把美人圖交給了冒頓的閼氏(即皇後),說隻要匈奴大軍撤退,漢朝就把這個美女送給冒頓。陳平知道像閼氏這樣地位的女人最忌諱丈夫身邊出現“小三”,所以閼氏很痛快地就答應了漢使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