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不清楚夕照是做什麼打算,也沒問。
大小姐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不需要旁人置喙,“她”隻需要有人安“她”的心。
倒是有一件事,晴空一直忘記問了。
“大小姐,上次你闖入金程的地盤、殺了他的人,他沒找你麻煩嗎?”
聞言,夕照冷哼一聲:“他敢!我巴不得他來找我麻煩,然後義父就有理由上朝參他一本了!”
這些朝堂的事,晴空也不懂,沒法說什麼。
“你就不想知道……”夕照瞥了他一眼,眸中的神色意味深長,問:“那差點與你一夜春宵、一禦四女的賤婢,都怎麼樣了嗎?”
晴空:“……”
大小姐說話,就是噎人。
正常人都沒辦法跟“她”溝通,饒是他這麼好的性子,也沒能忍住被“她”一句話戳到肺管!
他沒好氣地道:“我不想知道!”
夕照笑得歡,非常滿意他如今一點一滴的變化。
在“她”麵前,他越來越有人氣了。
剛認識的時候,看見他那副冷眼看世人的佛陀樣子,“她”就不得勁兒。
這小和尚活得不食人間煙火,無論多麼狼狽,看上去都是清冷小佛君。
可現在的他,麵對外人的時候,凡塵俗世於他而言不過是紅粉骷髏,但……
唯獨有“她”,在他眼裏是有顏色的!
在“她”麵前,他是有七情六欲的!
這種獨一無二,誰能不愛呢?
“好吧,我知道你不願意與她們共度春宵。”夕照改了口,笑道:“不過哥哥,倘若不是你背後的傷嚇著她們了,你肯定真被她們吃幹抹淨了,你想過怎麼辦嗎?”
晴空蹙眉。
其實現在想來,他還有些後怕,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怕也沒有用。
最後隻吐出一句:“也沒必要去想過去的事,何必為沒發生的事,讓自己過不去?我反而應該慶幸,幸虧她們還有點良知。”
這話,夕照可不愛聽:“放屁!她們可不是因為良知才不對你做什麼的,你為何不想想,她們是嫌棄你一身的膿瘡,又髒又臭,才不願意的?”
晴空想到那日的花瓣浴水……
他回想過那日的事,雖然有些記憶不清晰,但大體是很糟心的。
見他臉色晦暗,夕照便沒調笑,麵無表情地道:“外頭的兩個丫頭,一個被我殺了,另一個跑了。在房裏照顧你的那倆,我帶回來審問過。”
提到此事,“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寬慰地道:“那日她們對你做的事,如實招供了。哥哥,受苦了。”
晴空抬眸,見大小姐眼裏有歉意,不由一愣,道:“此事與你無關,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不。”夕照搖頭:“與我有關!”
“她”內心是愧疚的:“是我把你拉進來這趟渾水的,卻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
晴空依舊不這麼認為,據理力爭地道:“我下山曆練,本就是體驗百味人生。我不知道怎麼樣才叫足夠的曆練,怎麼樣才能頓悟,但我想,我所經受的一切,也許都是冥冥中注定的。”
他認真說道:“是非、得失,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遇上坎坷,我邁過去了;遇上磨難,我度過了!”
這話,讓夕照愣住。
旋即恍然頓悟了似的,低頭一笑:“是啊,我度過了!”
說的是“她”自己。
經曆了那麼多痛苦、絕望,“她”度過了,“她”還活著,甚至……
“她”抬頭看向晴空:甚至,遇上了這麼一個小和尚。
他,是她一個人的明月、她獨占的清蓮,她一生的……
救贖!
夕照的笑容裏,帶著幾分苦澀,卻又似乎有些釋然。
晴空很是欣慰。
看,並不需要知道大小姐到底經曆了什麼,他還是可以一點一滴地去感化她、影響她。
渡。
本來就是如此,不是非要踩住那一個點,來什麼解鈴還須係鈴人、心病還須心藥醫。
渡人,就是渡己;
渡己,亦是渡人!
人更擅長在別人身上學習經驗教訓,講道理不一定有用,身體力行、感同身受,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而對於晴空自己來說,他似乎也成長了!
畢竟,剛開始想要了解大小姐所經曆的事,再去解開“她”的心結,而實際上,並不是非要那麼做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