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是丞相府了。
正廳內,看見晴空,謝澎詫異不已地道:“本相還以為,你這一逃,便山高水遠、再也見不到了。沒想到,竟然還敢來?”
晴空穿著一身雪白的僧衣,袍袖寬大。
他麵色從容,寶相莊嚴。
隻不過,脖子上沒有了佛珠,手上也沒有了念珠。
比起上一次見他,謝澎私以為:這小和尚應該是遭受了打擊,看上去,比之前看見的,更柔弱了。
晴空的確給人一種柔弱的感覺,天真純善,雙眸清澈,一看起來就叫人感覺他不諳世事,宛若透明的易碎琉璃。
而這一次見他,更是有了一點破碎感。
他聲音也很冷淡:“小僧也想不到,謝大人虧心事做了那麼多後,竟還能安寢、竟還敢見我!”
“你?”謝澎眯著眼睛。
名劍山莊那一戰,章挽劍的首級沒有被拿回來,他不能確定章挽劍是否真死了。
但見這小和尚獨自一人,雖然麵容平靜,眼裏卻有破碎的傷感。
想來,章挽劍是已經死了。
但謝澎並不放心:“你還敢來,夕照呢?他不敢了?”
晴空失聲而笑,嘲諷地道:“謝大人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有數。小僧也沒有什麼本事,隻想說一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命數,在前頭等著你的一切,你都不會錯過!”
說完,他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道:“謝大人,你可想知道,大小姐人在何處?”
謝澎沒能親眼看到章挽劍的首級,他心裏始終有些放不下。
畢竟,章挽劍就複活過一次!
此時聽晴空這麼一說,他更加不確定起來:“他沒死?”
他在心裏罵道:那出身卑賤的武夫,命怎麼這麼硬!
“是啊,他沒死。”晴空麵無表情地道:“你若想知道他此時在何處,我便告訴你。不過,我隻能告訴你一個人!”
謝澎朝一旁的人揮了揮手。
不是他做人做事沒有戒心,而是——
此時的晴空,看上去是一陣風就能刮跑的,一點兒威脅力都沒有!
其他人退去,他站起來,也朝前方走了兩步,道:“說吧,他在哪裏?是不是身受重傷,動不了了,才派你來找事兒?”
兩人的距離,隻剩下一步了。
晴空唇角微微勾起。
他極少笑。
而這一笑牽起的時候,一柄鋒利的匕首,狠狠紮進了謝澎的心口!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用力旋轉那削鐵如泥的利器,拔出來後,又狠狠紮了幾刀!
“啊!”謝澎一聲慘叫。
晴空仍舊覺得不解恨、也不放心,再次拔出匕首,最後一下,紮進了謝澎的咽喉!
心髒被傷還可能有救,咽喉割斷了,就是雙重保障!
晴空被濺了一臉的血,站在廳內,居高臨下地看著痛苦掙紮兩下便不再動彈、瞪著一雙眼睛不能閉上的謝澎。
他冷冷地道:“他還活著!世上隻要有一個人記得他,他就永遠活著!”
章挽劍,會永遠活在他的心中!
僧侶本有八戒,晴空看上去也很柔弱,饒是謝澎也難免看輕他,誰也想不到他能殺人。
可他,用章挽劍留下的匕首,殺了謝澎!
酒戒、葷戒、色戒……
到了這裏,他又破了殺戒!
為一人入紅塵,為一人,功德盡毀!
但,他不悔這一生!
即便他的臉上、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但他——
佛心未改,道心穩固!
世間的道,是多種多樣的。
章挽劍心存天下百姓,保家衛國、忠骨錚錚!
饒是他一身殺孽,入了殺道,內心純澈卻從未受到汙染。
初心不改!
而他晴空,即便是六根不淨、八戒全破,在此時此刻,仍舊敢說一句:“我一心向佛!”
謝澎的慘叫引來了侍衛,看到謝澎倒在血泊裏,眾人駭然,立即將晴空團團圍住。
晴空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哂笑,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看著眼前的困局,他突然想起來,章挽劍臨別之前說的那句——
天地如逆旅、人生如過客。
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無愧於心就好!
一群侍衛圍攻,晴空完全沒想反抗。
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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