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景隆帝還是儲君時,劉公公就一直伺候著,怎能不知這位陛下的心思。
“奴才鬥膽說句不該說的,這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該牽連到下一代人身上。奴才記得素妃娘娘犯下大錯之時,靖王殿下才剛過七歲生辰,那麼大點孩子又懂什麼,更何況當年靖王殿下那條腿也是因太子爺致殘的。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靖王殿下雖不受|寵,卻是更加勤奮讀書習武,比起其他皇子來也絲毫不遜色,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性子謙厚溫潤,頗有……”他本想說“素妃娘娘的風範”,最後卻是說成“頗有皇家的風範。”
“不知是不是奴才眼拙,看靖王殿下腰間佩戴之物像是素妃娘娘生前縫製的,可需奴才向靖王殿下討來?”
劉公公又問道,作為一個資深又職業的老太監,分分鍾都在觀摩皇帝、揣摩皇帝的心思。
“不必了,他母親遺物沒留下幾件,便讓他留著吧。”
精明如他,怎會不知,今日老七特地佩戴他母親遺物,就是賭他是否對他母妃有丁點愧疚之心,若有,便不會重責他。
那孩子始終太過隱忍知趣,心忖他會偏頗太子會重責於他,才佩戴了他母親的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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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您的腿如何?讓奴才替您上些藥包紮下吧。”馬車裏,流光擔憂地看著赫連鈺。
見他不吭聲,垂著頭,擱在短案上的拳捏得死緊帶顫,許是在生他父皇的氣。
這樣的他竟有些像個鬧別扭的孩童,她心裏好笑,但笑著笑著心裏竟生出一絲怪異的疼。
前一世,嗬護她的人很多,爹娘、大哥、白岩鬆、師傅……
而他,據說母妃早亡,又不受父皇待見,並以他的方式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中生存下來……
真是比小白菜還小白菜。
略一思索,便用小光子的身世來開導這可憐又愛鑽牛角尖的娃,“奴才小時候頑劣,看到家姐有好玩的玩偶就問她討要,不給我便搶,搶不過就打架,常把家姐揍得青一塊紫一塊。家姐告狀後父親就罰我在祠堂裏跪搓板,後來家中落難,也是將我送進宮中當太監。我一直以為父親嫌棄我。
之後沒過一年,便收到家姐的家書,說父親已去世,她說父親一直很後悔將我送進宮中,將我送走後得了場大病,卻仍帶病去碼頭做苦力,掙的錢也不舍用來治病,想存夠錢將我從宮裏贖出去,隻是最後還是沒熬過一年便去了。奴才想這世上沒有父親是不愛自己兒女的,陛下……”
“小光子……”
她正說的來勁,卻被他嘶啞一聲驟然打斷,她狐疑地“嗯?”了一聲,朝他看去,隻見他已緩緩抬臉,一張俊臉雪般白似罩著冰霜,而最為恐怖詭異不是他的臉,而是他那一雙眸,殷紅如泣血……
她嚇得尖叫出聲,卻被他飛快大掌捂住嘴,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怎會變得如此可怕,這樣的赫連鈺不是一個人,更像是一頭受傷發狂的猛獸。
饒是她前一世在天山上見過奇珍異獸之多,也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她隻瞪大了眼驚恐萬分地看著眼前的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男子,隻覺得他喘息羸弱卻又濃烈,異紅血眸中似壓抑著什麼迫切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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